屋裏原本歡快的氣氛,隨著寶釵莫名其妙被栽贓,迅速被猜疑所取代。
湘雲一看氣氛不對,忙道:“薛公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今兒我陰溝裏翻了船啦……”
薛蟠氣恨不已,把甄英蓮被搶之事如實道出,甚至連打死了馮淵都不隱瞞,在他眼裏,馮淵一個破落戶,敢和他搶女人,打死就打死了。
在場的諸女和寶玉,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甚至寶玉還鄙夷道:“此人真是個不解風情的粗魯漢子,難道不知道女兒家是用來疼的,不是用來搶的麼?”
寶釵問道:“哥,那你準備怎麼辦?”
薛蟠滿懷恨意的冷笑道:“他以為隱瞞了來路,本少爺就查不到他,簡直是笑話,隻要是趕考,就不怕找不到人,過幾日,北靜王將於白鷺洲舉辦文會,凡參考的學子都會參加,我不信他不去,堵著他便是!”
白鷺洲稱東園,是北靜王家族的私邸,依湖而建,百年前,老北靜王將之改造成了江南地區最大而雄爽的園林,向文人士子及官員名士開放,當時的文壇領袖趙孟吉對東園曾有其壯麗遂為諸園甲的讚美。
寶釵眼前一亮道:“林妹妹,東園可比咱們大觀園大多啦,伴水白鷺洲,背倚秦淮河,堪稱人間勝境,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我們也去看看吧。”
黛玉神情微動,明顯動了心的模樣。
寶玉不悅道:“女兒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我見了女兒便清爽,見了男子便覺濁臭逼人,我不喜歡去那種地方。”
寶釵勸道:“男人還是要考取功名方能維持家業,寶玉你應該去看看,多結交些文人士子,今科你是趕不上了,下一科還有機會。”
寶玉內心排斥,問道:“林妹妹,你的意思呢?”
“這……”
黛玉有些遲疑,豆寇年華,正是女人一生中,最活潑好動的時候,又有寶釵邀請,她很想去見見世麵,可是寶玉不願去,讓她為難。
湘雲橫了眼寶玉,不滿道:“人啊,不能總是呆著不出門,去見識下我江南地界的才子也好,再說二爺與北靜王交好,說不定北靜王也會去呢。”
“嗯,便依湘雲姐姐!”
黛玉勉強點了點頭。
寶玉臉色沉了下來。
……
金陵不愧是江南大邑,街道寬闊,人來人往,尤其是秦淮河邊,一座座青樓撥地而起,香菱騎在馬上,好奇的張望。
當然,她更在意的,還是前麵牽馬的王宵,如今的她舉目無親,無依無靠,如果王宵對他動了歹心,或者對她不好,那她除了一死,別無他法。
正心緒百轉時,卻發現,王宵停了下來,負手打量起一條窄巷。
香菱不敢問,隨著王宵的目光張望過去。
王宵回頭道:“此處便是烏衣巷,千年前王謝舊居。”
“公子,王謝是誰?”
香菱懵然問道。
王宵淡淡一笑,香菱被拐走十幾年,肯定不會教授文化知識,不知道王謝很正常,隻是吟道:“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好,好一個舊時王謝尋常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街邊,一個容顏秀美的青年公子大聲叫好,快步走來,拱手道:“閣下此詩雖句句白描,卻寓意深刻,發人深醒,語淺而餘韻無窮,可謂千古名篇呐。”
“尊駕繆讚了,不過是有感而發罷了。”
王宵回了一禮。
青年公子打量著王宵,問道:“在下柳湘蓮,乃金陵城中一戲子,不知閣下如何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