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士兵聞言再度吹響號角。
緊接著,一枚枚黑火藥通過投石車從陣營後方飛了出去,在天空劃出一道弧線,又準確無誤的在城樓上炸開。
黑火藥的威力之大,城樓上的士兵根本避無可避。
甚至連哀嚎聲都來不及發出,就被炸得血肉模糊,有些就算沒被炸到,也被其爆炸的威力波及,發出驚恐的尖叫從城樓上滾了下去。
這還隻是身體上的,對黑火藥的恐懼早以刻在了大夏士兵的骨子裏。
眼前看到的是一個個連屍骨都未曾留下的同伴,耳邊聽到的是同伴的慘叫,不少人都萌生了退意,又下意識看向宋璟辰。
宋璟辰就那麼站在前方,身姿挺拔。
他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根長鞭,另一隻手則正揮劍擋住外麵射進來的箭雨,若身旁有士兵滾出城牆外,便會立即用長鞭將人卷回來。
他比誰都清楚,戰爭本就是用無數屍骨堆砌出來的,無論勝敗,皆有傷亡,但他依然會盡自己所能,救回一個算一個。
不知為何,看到這一幕,眾人的心莫名就安定了。
他們不能退,他們身後是大夏的黎民百姓,其中還有他們的家人,若他們都退了,那些手無寸鐵的百姓又該怎麼辦?
既然穿上了這身盔甲,守護就是他們的使命,哪怕是死!
“兄弟們,不要怕,他們不就是有幾個黑球嗎,隻要守住了這道城門,勝利依然是我們的。”
不知誰喊了一句。
其餘人也紛紛喊道:“沒錯,幾個黑球而已,有什麼好怕的,大不了跟他們拚了,十八年後老子又是一條好漢。”
“對……”
眾人互相鼓勵著,拿弓箭的拿弓箭,搬石塊的搬石塊,紛紛衝上去補上被黑火藥炸出來“缺口”。
還有的人則上前拖開倒在城樓上的士兵的屍體好方便同伴行走,若有還活著的,也可及時轉移送到後方交給軍醫治療。
而此時,在黑火藥和弓箭的掩護下,下方的吳國士兵已經將一節節主梯拚接完成,搭好了數架雲梯。
吳國大軍的黑火藥攻勢也在這個時候停了下來。
這也更加印證了宋璟辰的猜測。
吳國手中的黑火藥有限。
其實也不難分析,硝石礦稀有,既是製作黑火藥的材料之一,吳國做出的黑火藥就不可能夠支撐起一場戰爭。
故而雖然他已經讓人研究,但也並未將所有的籌碼都押在上麵。
城牆外,敵軍奮力順著雲梯往上爬。
城樓上的士兵紛紛往下丟石塊,倒火油,然這些東西在前麵的攻擊中已經用去了不少,若一直這般下去,遲早會彈盡糧絕。
宋璟辰沉聲道:“鎖橋準備。”
鎖橋是用木架和一根可以自由旋轉的木樁組成,木樁上係著可以伸縮的繩鎖,繩索一端係在士兵的腰上,另一端則由多個士兵拉著。
通過鎖橋,可以直接將士兵懸掛在城牆外,便於擊殺爬上雲梯的士兵以及用飛鉤拉倒雲梯。
一切準備就緒,宋璟辰一聲令下:“放。”
眾人忙推動鎖橋,將手持飛鉤的同伴放下去。
躲過了巨石和火油,好不容易快夠到城樓的吳國士兵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後的人,忙揮劍去砍,卻被對方毫不留情的割了候。
同時,一架架雲梯連同雲梯上的吳國士兵也被對方的飛鉤拉得向後倒下去。
為了方便,他們的雲梯是一節一節拚接而成,落地後也瞬間被瓦解。
韓通眸子暗了暗,看了眼旁邊的號角兵,對方會意。
唔————
號角聲再度響起,城牆外的吳國士兵迅速將盾牌舉到頭頂,十二人結為一陣朝城樓下衝去……
“怎麼,這些人又想當縮頭烏龜?”孟武見到這一幕不由嘲笑出聲。
其餘人也配合的笑了起來。
蕭祺睿蹙眉,有韓通指揮,他總覺得沒有這麼簡單,轉頭正想問宋璟辰的看法。
小型龜甲陣中間的盾牌突而打開,一個弓箭手飛出來,拉弓射箭一氣嗬成。
控製鎖橋的士兵還來不及將同伴拉回來,就眼睜睜看著他被箭矢穿透了身體。
城樓上的弓箭手見狀忙對準對方的弓箭手射去,然對方射完一箭後又落回了龜甲陣中,同時,盾牌也再度合了起來。
越來越多還在鎖橋上的士兵喪命,宋璟辰眸子一沉,用內力將手中的長劍震成一段一段。
又有吳國士兵從龜甲陣中飛出,然這次他們還來不及將手中的箭射出去,就被一截截碎片要去了性命。
城樓上的將領們一愣,齊齊看向站在那屹然不動的宋璟辰,反應過來後紛紛效仿,他們做不到徒手斷長劍,便從一旁的士兵手中搶過弓箭。
摸清吳國士兵的規律後,隻要有人飛出來,便直接將手中的箭射出。
運氣好的身中一箭就掉下去了,運氣不好被兩人以上盯上,身上少不得就要多幾個窟窿。
可還來不及高興,轟一聲巨響從下方傳來。
眾人連忙看去,原是兩輛戰車在盾牌的掩護下衝過了城樓上的箭雨與投石,正輪番撞著緊閉的城門。
這道城門經曆了幾次黑火藥的轟炸,雖說後麵修好了,可這般撞下去,根本撐不了多久。
宋璟辰將手中的箭塞進蕭祺睿的手中:“掩護我。”
想到自己的劍方才震斷了,又拿過蕭祺睿的劍轉身朝鎖橋走去。
蕭祺睿幾乎瞬間猜到了他想做什麼,忙上前攔住他:“我去,你掩護我。”
宋璟辰看了他一眼:“你有把握嗎?”
蕭祺睿默:他都還沒試,又怎知有沒有把握?
不過護著戰車的士兵那麼多,說實話他還真沒多少信心能在死前將人全部殺完。
“反正你不能去。”他一手扣住宋璟辰的肩膀,直接道。
宋璟辰勾了勾唇:“若是在麵對元大姑娘的時候你也能這般胡攪蠻纏,何愁不能把人追回來?”
明明心係對方,偏生一個像是被鋸了嘴的葫蘆悶不吭聲,一個處處守禮,表麵溫柔乖順,實則心裏通透又果決。
蕭祺睿嘴角一抽,想到元瑜婉,臉上露出一抹惆悵,鬼使神差道:“既然你這麼懂,那等回了長安教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