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而,腳下的大地開始震動。
咚!
咚!
咚!
震耳欲聾的戰鼓聲響起,每一聲都像是砸在人的心坎上。
有大軍在攻城……
吳軍這下徹底慌亂了。
上官裕似乎早已料到大夏不會真的退兵,臉上並無意外之色,他看了眼宋璟辰微微顫抖的手,用袖子抹掉嘴角的血跡,冷笑:“若我抓了你當人質,你說上官翰可會為了你退兵,放棄那已經到手的肥肉。”
“我也很想知道,上官家的人是否都如你,如上官擎宇般是個忘恩負義的小人。”
上官裕的心被狠狠刺了一下,揮劍刺去:“我為母報仇,何來忘恩負義一說。”
“事實如何,你我心知肚明,又何必自欺欺人?哦,或許這般想,確實能讓你良心上好過些。”宋璟辰麵無表情道:“畢竟姑母待你如親子,為了護你長大不惜背上汙名,可你到頭來卻害她被打入冷宮,害她親子流放,差點死於苦寒之地,更害死了她的兄長,父親……現在還想讓她成為整個大夏的罪人……”
“你不僅恩將仇報,還是個懦夫。”
明知他是在故意亂自己的心智,然上官裕的氣息還是不受控製的混亂了。
腦海中不斷回響著自己的數條罪狀,以及一聲聲懦夫。
宋璟辰趁機打出一掌,巨大的力道將他拍飛,重重跌倒在地。
“陛下!”連山大驚。
“別過來。”上官裕厲聲喝退欲圍過來的士兵,用長劍支撐住身體站起來。
“你說得對,所以,今日就做個了斷吧。”他眸子猩紅的看著宋璟辰,借著擦拭嘴角血跡的動作,一粒暗紅色藥丸悄然入口。
隻一瞬,他的眼底彌漫上一股幾乎為實質的血氣,周身氣息開始發生變化。
宋璟辰本能的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危險,他蹙了蹙眉,握劍的手驟然收緊。
習武講究的是徐徐漸進,並非一蹴而就,從來就沒有什麼捷徑可走,像上官裕這種內力徒然暴漲的情況,明顯不正常。
強悍的內力在身體內橫衝直撞,上官裕額頭的青筋根根暴起,忍著筋脈隨時會迸裂的疼痛,倏地朝宋璟辰攻去。
速度太快了。
饒是宋璟辰的五感比之旁人敏銳,也幾乎抓不到他的身影。
勉強過了七八招。
嘭~
他被一掌擊飛在地,吐出一口血。
不等他站起來,上官裕的攻勢又到了近前,宋璟辰掄劍堪堪擋下,無比霸道的壓迫讓他整個手臂幾乎都麻了。
上官裕收了劍,更為淩厲的殺招攻來,這次竟直接將宋璟辰的長劍,連同他全身筋脈都震斷了。
下一招,直指他的咽喉……
要交代在這裏了嗎?
可是,那丫頭會哭的吧?還有他們未出生的孩子……
想到這,宋璟辰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往旁邊一滾。
劍刃刺空,在他的脖頸上劃出一條血線。
居然躲開了?
上官裕眼中閃過詫異,不過,那又如何?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滿身是傷,如浸泡過血池的男子,再度舉起長劍刺去……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淩厲的破空聲帶著銳不可當之勢破空而來。
叮,巨大的力道直接讓他的長劍脫手。
上官裕猛的抬頭看去,視線所及是一張蒼白的小臉。
視線往下,女子手中舉著一支沒有箭矢的弓弩,裙擺上沾滿了血跡,注意到女子高高隆起的腹部,上官裕微愣,收回視線,五指成爪朝宋璟辰抓去。
“裕兒,不要!”
上官裕頓住。
“母後求你了,回頭吧。”宋黎撲通一聲跪下,哀求道。
上官裕紅著眼轉頭與之對視,五指收起握緊成拳,張嘴無聲的吐出兩個字。
緊接著,他臉上閃過一抹痛色,一條鮮紅的血線從他口中溢出,眸子也跟著暗淡下去。
“陛下!”連山衝破重重阻礙接住他倒下的身體,慌亂幫他擦掉嘴角的血,可那血像是流不盡似的,怎麼擦也擦不完。
上官裕張了張嘴,更多的血湧出來。
“陛下您別說話,太醫,屬下去給您找太醫……”
“沒……沒用……的……”
那個藥一旦服下,大羅神仙都救不回來。
正因如此,姬雲熙離開之時才會說,不到萬不得已別吃。
他拽緊連山的袖子,艱難的開口:“禦……禦書房……暗……暗格……有……有……降書……”
說完,他轉頭看向掩唇痛哭的宋黎。
母後,對不起。
他閉上眼,唇角勾起露出一抹笑。
一如曾經,讓見者如沐春風。
於他而言,死又何嚐不是一種解脫?
……
上官裕一死,吳軍再也沒了反抗的想法,輕易就被司空邑和軒轅策帶來的大軍控製下來。
沈易佳丟掉手中的弓弩,踉蹌著跑到宋璟辰身邊,見他雙眼緊閉,身上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呼吸一緊,顫抖著伸出手,又不知該將手放到何處,手在半空生生止住。
“相,相公……”她顫著聲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