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青萍獨自一人回了裁縫店。
重新開了燈,台板上剛才畫一半的圖紙靜靜地躺著,好像一直在等她回來。
劉青萍臉上漾起莫名的笑意,喃喃自語:“還是你們乖。我來了,讓諸位久等了。”
周遭一片安靜,有時候她很享受這種無人打擾的沉浸式工作。她就像一列火車,往前開,用心感受沿途的每一處風景。
這種感覺很好,很充實。
圖紙畫了一遍,不滿意,重新再來。
又畫一遍,角度掌握的不到位。
再畫一遍,勉強能看,但不夠完美。
畫的不滿意的圖紙劉青萍都一張張折疊起來,放到台麵的角落。
循環往複,直到腰彎的有些吃不住了,她才起身在房間裏麵來回走了兩圈。然後用手指按著腰部最優美的弧度位置輕輕用力,最後再臀部畫圓左三圈,右三圈。
活動完畢,她學戲曲裏麵小姐走的小碎步回到台板前。正準備新一輪的製圖,有人從後屋走了進來。
劉青萍仰起頭:“師傅,你不和大家一起看電視嗎?”
周師傅摸了摸肚子說:“吃太飽了,我下來隨便走走。”
走近劉青萍,周看到台板上壘的高高的一疊圖紙,他眯起眼睛,伸手翻了翻圖紙:“畫這麼多?不累嗎?”
劉青萍很幹脆地回答:“不累!”
周自強心想,這孩子比他年輕時都拚,對自己倒是挺狠的。除了心生佩服,一股心疼隨即也湧上心頭。
他抱起壘起來的圖紙放到地上,大致閱了一遍,看看劉青萍現在的水準,做到心中有數。
然後又把圖紙重新收攏,來到劉青萍身側,手把手指點她。
做徒弟的,沒個三五年基本上是學不到什麼真本事的。沒有人會在短時間內做到傾囊相授。
俗話說,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師傅的手藝那也是多年來的經驗所得,做徒弟的沒有張口就要,伸手就拿的道理。
奈何今日周自強最終還是被劉青萍的狠勁給打動了。
眼前這具看似小小的身軀爆發出來的意誌力徹底征服了他,周自強決定要好好的帶這個孩子,直到出師為止。
“你看,這裏,前衣片的胸圍,四分之一胸圍減一,但是這個減一要看人的胖瘦來定奪。陳明亮略胖……”
提到陳明亮這個名字時,劉青萍抬眸瞅了眼周師傅,心說:原來師傅已經知道我在給陳明亮做衣服了,一定是陳明亮剛才跟師傅說的吧。
她猶豫著,結結巴巴說:“師傅,我可以給他做嗎?”
周自強頓了頓,側過頭對上劉青萍的眼睛定定說:“為什麼不可以,沒有信心?萬事都要有開頭,不怕。”
明顯周師傅誤會了她的意思。
劉青萍不是怕搞砸,隻是師傅的地盤,她得先打個招呼不是。
現在師傅不但不怪她,反而還鼓勵她,劉青萍沒有了後顧之憂,這下可以牟足了勁紮進去,大膽的開幹。
夜色深了,周自強抬頭看牆上的掛鍾已經快到十二點了。
他用力眨了眨眼睛:“青萍,今天就這樣吧。工作做不完的,回去睡覺吧。不要急,大概要領你都知道了,後麵練習就好了。”
劉青萍點頭:“好的師傅,你先回去睡,我收拾收拾就去睡了。”
周師傅走後半個小時劉青萍也開始眼皮發沉,想著明天還要早起,就收起工具回了宿舍。
馬麗麗也剛回來不久,劉青萍進門,她剛脫了衣服躺下,聽到劉青萍進屋的聲音,她調侃道:“呦,不解風情的大忙人,擱著帥哥不看,電影不看,整天跟一堆破布頭處,你不膩啊?”
見劉青萍不理會自己,馬麗麗又說:“說認真的,陳明亮那貨你可千萬不可以當真。”
劉青萍被說的得有些不明所以,反問道:“什麼?”
“你別跟我說你沒感覺到那貨吃人的眼神哦,我說劉青萍你是個女人不,石頭啊。這麼明顯,你,你居然……”
“說重點!”
劉青萍洗完臉,將水倒進洗腳盆,端到床邊泡腳。
上鋪的馬麗麗探腦袋下去,看著坐在下鋪的劉青萍。
“哇!你想嚇死人嗎?有沒有人告訴你,你倒掛,腦充血的樣子很醜。”劉青萍把馬麗麗一齊垂下來的頭發用手擋開。
馬麗麗接著上麵的話題說:“重點就是陳明亮是個花心大蘿卜。他仗著自己老爸是鞋廠科長,自己又開了破餐館有點錢,整天沾花惹草。”
說到一半馬麗麗覺得這姿勢,確實腦充血的她說話都費勁,不利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