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國,江雪郡,大黑山。
寒冷的夜風宛若鋒利的刀片劃過寂靜的森林,使得林葉之間發出沙沙般的聲響,多了幾分莫名的恐怖之感。
孟凡林宛若夢遊人般邁著搖晃的步伐走在深夜大山崎嶇的道路上,他修長的身型凸顯出的影子在夜月的映照之下不斷被拉長。
偶爾透過樹葉間縫隙的月光映照在他的臉頰上,他那滿頭烏黑的發絲緊緊束起成一個幹淨利落的發髻,可以映襯出那張布滿酒暈醉醺醺的臉頰。
劍眉星目,麵若冠玉,在酒氣的襯托下,瀟灑的麵龐上多了一抹不羈,氣質在清冷與浮華之間不斷變化。
尤其是那雙醉意中透著清明的眸子,更是呈現出一種遊戲人間又不染俗塵的感覺。
這些看起來非常矛盾的氣質,竟然在他的身上融洽的結合在一起,儼然有種一念神魔的感覺,初看若墮落酒鬼,再看似神采飛揚,說不清哪一種才是本質,哪一種是營造的偽裝。
前方路窄,樹影密集。
一棵棵桃樹歪歪斜斜的,在微弱月光的映照之下,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個東倒西歪的人影。
場麵一度變得詭異起來。
樹影隨風搖曳,乍一看就像是在招手,影子變幻之間,月光縫隙之間倒影出一張張看起來像是咧嘴笑的臉。
孟凡林醉眼迷離,依舊邁步向前,仿佛是沒有看到這些桃樹的異常,他左手向著腰間摸過去,動作緩慢卻又熟練將酒葫蘆拿了起來,拔掉塞子,直接吞飲了一大口。
烈酒入喉,化作一股暖流,流向全身。
唰啦——唰啦——唰啦——
就在孟凡林喝酒的時候,這些桃樹碩大的根須直接破土而出,虯結的根須化作雙腳,蹦蹦跳跳的快速變化著位置。
這些桃樹在跳動之後,直接在孟凡林的麵前形成了一條嶄新的路,盡頭憑空出現了一個約莫六七十歲的老和尚,身上穿著土灰色的袈裟,看起來就像是黑白電視裏的人物,隻是這畫麵變幻得極快,看起來似乎這個老和尚原本就在這裏。
老和尚的手上拎著一盞油燈,微光映照在他那張沒有血色的臉上,映照出一雙看不見瞳孔的渾濁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孟凡林,看起來頗為滲人,並且邁開步子走了過來。
孟凡林睜了睜那一抹醉眼,視線裏出現了好幾個油燈的光點,已然有些重影了,他根本沒有在意麵前的變化,熟練的再次拿起酒葫蘆,將酒葫蘆高高舉起,將葫中烈酒向外倒出來。
嘩啦嘩啦嘩啦……
酒葫蘆中清澈的佳釀隔空的倒入到孟凡林的嘴裏,咕嘟咕嘟痛快的吞咽著,仿佛任何事情都不能阻礙他去喝酒。
這樣的狀況足足持續了十幾秒鍾,直到酒葫蘆裏最後一滴都倒盡了,孟凡林方才遺憾的將酒葫蘆蓋上塞子重新係在腰間,那張白皙精致的臉上湧起淡淡的酡紅,微微眯著的眼眸中閃爍起意猶未盡的眸光。
“喝沒了……”
孟凡林這才將視線聚焦在麵前的畫麵上,眼睛裏麵的重影一點點定格起來。
午夜深山,掌燈老僧,一棵棵桃樹在起舞微笑。
這樣的畫麵若是被其他人遇見,怕是早就已經嚇得渾身冷汗,拔腿就跑了吧。
“這位施主,如此深夜跑到樹林裏做什麼?”
這位突然出現的老和尚緩緩開口問候了起來,他的聲音無比嘶啞,喉嚨幹得就像是老樹皮在摩擦似的,聽起來讓人耳朵很不舒服,根本沒有佛道高僧的感覺。
與此同時,老和尚無神的目光上下掃視打量著孟凡林。
這是一個看起來十七八歲的少年,麵容白皙俊朗,劍眉星目,宛若玉麵書生般,但臉頰上偏偏掛著濃濃的醉意,平添了幾分放蕩不羈的灑脫。
麵前這個少年生得一副好皮囊,卻是一點點的靈力波動都沒有,那搖搖晃晃的身型與普通醉漢一般無二,怕是喝多了找不到回家的路,直接走進大黑山裏麵了。
看起來人模人樣的,結果卻是個酒鬼!
老和尚那沒有瞳孔的眼睛裏麵迸發出一抹不屑之色,他討厭酒,更討厭喝酒的人。
孟凡林好似沒有聽到老和尚的問話似的,依舊邁著毫無節奏的醉步,像是在印證著後者的猜想,哪裏有半點正常人的樣子。
“哼!酗酒妖孽!簡直找死!”
老和尚不屑冷哼一聲,憤怒的語氣中透著殺意,他直接丟掉了手裏的油燈,已然不需要再續秀演技了。
失去了油燈的照射之後,老和尚的臉龐看起來枯瘦無比,臉上的皮膚更是幹癟如樹皮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