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趙文若一直握在手裏的手機應聲落地,他慌亂地撿起來。起身就對上了徐瑾瑜充滿懷疑的視線,他支支吾吾說,沒,沒有啊,爸媽一直很注意養生的,絕對不會亂吃東西的。徐登說,也許你姥爺得了低血糖卻不知,都有可能,算了死者已矣,咱們就沒必要追究這些事情,沒意義了。小瑜,咱們走吧,別給你媽媽添麻煩了。
虞爸的喪禮過後,趙文若時常半夜驚醒,大汗淋漓,虞靜覺得奇怪,以前他從沒有這種情況。虞靜從櫃子裏給他找出一身幹淨的睡衣,遞給他說,去換換吧,你的衣服都濕透了,當心感冒。趙文若一把奪過睡衣,轉身去了衛生間,他渾渾噩噩地換好了衣服,準備洗把臉清醒一下,可他透過衛生間裏的鏡子,又看見了虞爸臨死前的慘狀,他驚慌失措想要逃離這裏,一扭頭撞上了來查看情況的虞靜。虞靜摸了摸他剛換的睡衣,片刻間竟又濕透了,她問,文若,你是不是生病了?他不敢正視虞靜,因為她那張臉長得太像虞爸了。他拿起手巾擦了擦汗珠,說,我沒事兒,這幾天有些累。
過了年,呂肅被派往青川市第一醫院進行為期一年的學習交流,走之前呂肅特意約了徐瑾瑜到江東域吃飯。徐瑾瑜也知道,肯定是為了王玄的事情。徐瑾瑜給呂肅看了看王玄除夕夜給他發的微信,王玄說,徐瑾瑜,我把你當朋友,你卻一聲不吭給我做親子鑒定,我與那一家人毫不相幹,你告訴他們,他們雖然生了我,但又把我弄丟,我和他們就兩清了。幽益市我不會再回去了,不要妄想找到我,餘生各自安好吧!
徐瑾瑜搖搖頭說,發完這條信息,他就把我拉黑了。呂肅的思緒遊走在這絕情的字裏行間,他說,你能把這條信息轉發給我嗎?我要時時提醒自己,我欠他一個家。徐瑾瑜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要去青川,說不定王玄就在青川,相信我,有時候緣分就是很奇妙的。呂肅說,那我就借你吉言。小董端來了幾道小菜說,呂大夫要去青川啊,也許真有意外的驚喜呢。徐瑾瑜說,那肯定,新地方,新氣象,定有新收獲。
吃完飯,外麵下起了蒙蒙細雨,小董給他們一人一把傘,徐瑾瑜撐開傘說,呂大夫,我祝你一路順風。呂肅說,你在幽益市,幫我照顧孫小蒙。徐瑾瑜說,我會照顧他的。
三月初,一個傳媒的大老板給孫小蒙打了個電話,孫小蒙正在一個飯店當服務生,大老板約他見麵,但他這份工作一個月隻休息一天,距離下次輪休還有二十多天。大老板心急難耐,就約他在他打工的飯店見麵。
晚上八點,豪華包間果然來了一位客人,點名讓他服務。孫小蒙拿著菜單推開了包房的門,一個五十多歲身穿勻稱穿著黑色夾克衫戴著眼睛的男人坐在會客沙發旁,見他來了,便立即上前親切地握住了他的手說,孫先生,您好,我終於見到你了。出於禮貌,一頭霧水的孫小蒙隻好先和他握了握手。孫小蒙問,先生,我們認識嗎?那先生客氣地將孫小蒙讓到沙發上坐下,說,孫先生不認識我,但您是我母親的救命恩人。孫小蒙搖搖頭說,救命恩人,怎麼會呢?
那位先生說,孫先生是不是救過一輛公交車。孫小蒙恍然大悟說,對,確實有這件事,舉手之勞,不足掛齒。那位先生遞給孫小蒙一張名片,上麵寫著,幽益市古城傳媒有限公司,董事長司馬雲。司馬雲說,孫先生,我母親有心髒病,若非孫先生及時控製住了公交車,我母親就危險了。我一向知恩圖報,我欠孫先生一個人情。孫小蒙說,我都說了是舉手之勞,沒什麼恩不恩的。司馬雲直截了當地說,孫先生,來我公司工作吧,服務生不適合您,聽您的言談舉止,一定受過高等教育,何必埋沒自己呢。孫小蒙說,哎,現實與夢想,我終究向現實低了頭。司馬雲說,跟著我幹吧,給你自己一個機會,也給我一個和你合作的機會,若你同意,你就是公司的副總,我還會給你一些股權,絕不會虧待你。
孫小蒙說,讓我考慮一下吧!先點菜吧,我現在是飯店服務員,我得對這份工作負責。司馬雲點了一桌子菜,請來了公司的員工,給孫小蒙足夠的考慮時間。臨近晚上十點,孫小蒙幫著司馬雲送走了最後一位客人。司馬雲說,你考慮的怎麼樣?孫小蒙說,還有一個多小時我就下班了,我會給你答案的。
臨近十二點,當孫小蒙換上便裝走出飯店的時候,看見司馬雲靠在一輛豪車邊,朝他招了招手。他步伐規整地走過去,朝司馬雲伸手說,雲總,我願意加入咱們公司!司馬雲滿意地跟他握了握手,問,雲總?孫小蒙說,叫司馬總不如雲總親切。司馬雲笑笑說,那好,那就叫雲總,我就叫你小蒙,咱們倆一起把古城傳媒公司發揚光大。
時光流轉,歲月匆匆,一轉眼來到了2019年夏,古城影視公司這幾年出品了好幾部品質電視劇,躋身影視業一流公司。今年初,公司響應時代號召,出品了《曆史潮會》,節目曆史與潮流結合,孫小蒙是主講人。節目以周播的形式,一上線就收到廣泛好評,孫小蒙一炮而紅。古城影視公司也搬進了幽益市最豪華的寫字樓裏,孫小蒙的副總辦公室比當年他當孫總的辦公室還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