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東西擺放好,顧言思見沈燼之還在案邊看著卷宗,顧言思見他麵色平和,便道:
“大人,先用膳吧。”
沈燼之微微頷首,但依舊沒動,一直將卷宗看完才起身。走動間帶得案上的兩支小燭火光微微跳躍,忽明忽暗。
顧言思看向那兩支小燭,言道:“大人真是勤儉,我看別的大人房中掌燈都是火光通明,你這兒卻始終隻點兩支小燭。看著完全能看清的隻有桌案那一塊。大人莫不是怕走水燒了卷宗?”
沈燼之聞言微頓,顧言思見他突然停住,疑惑道:“大人怎麼了?”
沈燼之衣袖遮擋下的雙手倏地收緊,又在下一刻鬆開,最終隻是冷著臉到邊上洗手。
“無事”,兩個字,語氣冷淡至極。
沈燼之麵上瞬間冷了下來,顧言思默默收回閑話的心思。待守著他用完膳再同他講要搬出大理寺的事。
顧言思想著要回新住處,可今日的沈燼之用膳格外的慢。一口米飯他能嚼上個十來口,對比他平日的用膳速度,這不能稱為細嚼慢咽,簡直就像是想要將入口的東西磨成糊才肯咽下去。
顧言思看他吃了半碗飯,實在是磨人,隻得低下頭,默背初學的脈象對應大致病症。
沈燼之放下碗筷,將視線移到眼前的少女身上,顧言思低著頭,十分安靜,像是在想事情,卷翹的長睫微微顫動著,麵上神情時而變得有些疑惑。
他不出聲,顧言思沉浸在知識中,完全沒注意到眼前人早已用完膳。待她將新學的脈象內容全數背了五遍後,覺得自己已經全數記下抬頭時,才發現沈燼之安安靜靜的看著她。
“大人,您看我…看我做什麼”,顧言思一句話說得磕磕絆絆,突然想起昨日的尷尬景象,耳根再度燒起來。
她一緊張好像就會將稱呼換成敬稱。沈燼之斂下眼中思緒,神色依舊清冷,語調卻不是冰冷嚴肅,他道:“看你為何還不走,你不走,本官沒辦法看卷宗。”
顧言思哽住,這話說得門外刨坑的小狗都不信。顧言思起身,柔聲笑道:“大人,承蒙您多日照拂,言思今生都感激不盡。”
見她神色十分認真,邊說話邊行禮,沈燼之輕輕挑一下眉,笑道:“怎麼?已經想好要如何報答本官了?”
他一笑,將溫潤的眉眼舒展開,唇角噙著笑意。
顧言思行禮的動作頓住,“係統,沈燼之今夜不會吃錯藥了吧?”
“不知道,反正我沒見過這副樣子的沈燼之,這…宿主,我覺得你的任務應該很快就能完成了。”
顧言思反問:“那我現在有幾分氣運值?”
係統:……“五分。”
顧言思一個作揖禮,頭倒是抬起來了,身子卻還沒站直。沈燼之默默觀賞了少女這別扭的姿勢幾息,忍不住道:“怎麼?顧小姐是要給本官跳支舞作為謝禮嗎?”
“不是,言思隻是,隻是很少見到大人似今日這般,所以有點失態,大人見諒。”顧言思再行一禮,站直身子。
沈燼之笑意不減,“這般?這般是哪般?顧小姐話要說清楚啊。”
顧言思暗暗咬牙。這般,這般神經質啊!先前還冷著臉,現在笑得這麼開心,怪不得叫沈燼之,看起來就很神經質。而且從認識以來,他何時叫過顧言思“顧小姐”!
沈燼之觀顧言思雖然神色不變,依舊是那副溫溫柔柔的樣子,卻看到了她咬牙的動作,又緊問道:“說啊,本官今日是哪般?”
顧言思擠出一個看起來十分真誠的笑,說出了那句冷麵男主的狗血劇女主常用台詞。
“大人笑起來很好看,應該多笑笑。”
她話一結束,沈燼之立馬收了笑意,那張好看的臉再度恢複冷漠嚴肅的樣子。
“說吧,你今日有何事要說。”
顧言思不動聲色的笑笑,沈燼之還是這個樣子更令人舒適。
“大人,我家中之事已昭告天下,大理寺畢竟是官衙,我若再住在此處於理不合。言思已尋到了住處,今日便要搬出去了,特來向大人辭行。”
沈燼之點點頭,“嗯,龐先之事有本官在,你且等著就是。”
“多謝大人。”
“不必謝,我說過,這是在報顧將軍的救命之恩。”
沈燼之不看顧言思,語氣也冷,但說起顧池風,便又將自稱換成了“我”。
顧言思隻得頷首,她欲言又止,最後又將要說的話咽回了肚子裏,沉默的再向沈燼之作揖道謝。
沈燼之踱步至案前,見顧言思站在原地不動,道:“怎麼,你還有其他事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