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壓壓的一片,渀佛為淇州灣的海麵裹上了一層蓑衣。
十艘?幾十艘?幾百艘?
在場的三人無法估測來襲的數量,心頭屆是震撼。
風喬倒抽一口涼氣後,微微鎮定下來,回頭朝海那頭走了幾步,一揮袖,大聲嘶吼:“弓箭手準備!”
她話音剛落,四周破瓦間悉悉索索迅速竄出黑影,竟有約莫幾百人,包圍了三人,每人手持弓弩,雖未排列在一起,卻一致對準了海麵,蓄勢待發。
“火把手準備!”風喬的第二條命令剛落,又是幾十人竄出,左手持裹油布的木把,並未立刻點燃。
林果兒默默退了一步,握緊了任憑的手。
走近村子的時候,她便感覺到了一股窺視,起先她以為是鬼怪作祟,未曾料到這廢墟間竟然藏了如此多的人。
在這蓄勢待發中,渀佛空氣也如同弓弦一般被繃緊,呼吸在悶熱的海風中顯得尤其的渾濁。
“這般架勢下,還不走?”風喬回過頭來,背手望著他們。
“殿下不會希望風大小姐站在最前線涉險,還請大小姐退避安全之處。”任憑皺眉道。
“我若離去,”風喬抬手,指了指周圍的黑衣弓箭手,“誰來指揮他們?!”
任憑微微抬了抬下巴,不動聲色盯著她。
“你?”風喬訝道,複又輕笑一聲,“刀劍不長眼睛,任大人難道還想分出人手來保護你?”說著,她斂神背過身,青絲在空中撩過一筆濃墨,幹淨,利落,“任大人,事到如今,你亦無需解釋你來此處的原因,想必殿下已經知道我假傳消息之事。但你看看前方,事實擺在眼前,我不會向你解釋為何我會知道連‘藏鴉’也無法探聽的事。”風喬決絕地回頭盯著他,“隻懇請你不要在這種緊要關頭與我為難,那幾千水軍我均以部署妥當,還煩不要妄動他們任何一員。”
“我應你。”任憑垂眸沉思。
“如此,任大人可以帶著夫人離開這裏了。任夫人乃林侯爺之女,若有個三長兩短的,林侯爺那兒你我擔不起,太子也難做人。”風喬回眸看著海麵,水寇的船正一點點地接近著弓箭的最遠射程。
“大小姐若有個三長兩短,我與太子更加擔不起。”任憑一針見血道。
“她不會有事的!”身後,公子葉泊不知何時出現,堅定道,“我也不會讓她有事!”
風喬背影一顫,任憑二人均是回頭,微微一愣。隻見葉泊背著劍,呼吸有些急促,想來是匆匆趕來的。
場麵,忽然變得有些微妙。
任憑在為難——於太子,他無法將風喬一人留在這裏犯險,更不能將她與葉泊放在一起生死與共;於大晏國,水寇之戰迫在眉睫,奪嫡的內鬥也好,兒女私情也罷,都應被放在抗敵之後。
葉泊緩緩走到風喬身前,背著手悠閑地眺望著海麵,悠悠道:“前線抗敵應當交給有身手的人,保護佳人應當交給沒有妻子的人,任大人……無論怎麼想,你都不該在這裏啊。”說著他抬手,用手指比了個“三”。
渀佛心有靈犀知道他什麼意思,下一瞬風喬命令聲便起:“火把手,點火!”
即便這樣的兩個人是在對立的立場,場邊的任憑與林果兒也不得不承認,配合得實在天衣無縫。
“接下來,還有重要的事需要任大人和夫人去完成。”葉泊目不轉睛盯著海麵,“也隻能你們能做到。”
“請講。”任憑斂神傾聽。
“其一,淇州灣鎮海山莊的鍾離家,多年來集結當地勢力抗擊水寇,保護著淇州灣的太平。論起抵擋水寇,沒有人比他們更懂此道。聽聞任夫人是鍾離家的後人,實乃搬救兵的不二人選。”
任憑聞言看了看身邊的林果兒,隻見她正色點點頭,“我知道了。”
“其二,淇州的大部分水師都駐紮在密陽,還需……”
“不用了,”風喬打斷他,“昨晚我已發信給淇州總督統領鄭遠勝,想必現在鄭將軍正帶著人在路上。”
“密陽水師人多船少,除非水寇下岸,否則也隻能是以卵擊石。”任憑分析道。
葉泊點了點頭,沉吟:“隻怕水寇破了淇州灣,會順著碧江進軍內陸。屆時就無法收拾了……”他抬手,比了個“二”字。
渀佛是回應一般,風喬隨即下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