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棗泥糕被任憑用一兩銀子買下,賣家直咬牙,任憑直搖頭——“虧了。”語罷,將沉沉的棗泥糕遞到林守和手中。
“為何給我?”林守和呆呆接過。
任憑以下巴指了指緊抱畫卷的淺井葵,“她沒手。”
“誰說我沒有。”淺井葵聞後反駁,騰出右手將畫卷夾在腋下,又怕擠壞了趕緊換手裹在胸前,歪著頭掖著,生怕有個閃失。
林守和托著棗泥糕看她將自己的畫來來回回地換手舀,忍不住出聲道:“你若信我,我幫你舀著畫,你要吃趕緊吃。”
淺井葵防備地抬眼望了他一眼,又低頭思考了半晌,猶豫地雙手遞上畫卷:“你可不許損壞了。”
“知道了。”林守和不耐煩地將棗泥糕交到她手裏,另一手接過一個時辰前還放在自己家裏的畫卷,一時間感慨萬千,懷念一般地展開耗費自己五個月心血的畫。
林果兒眼睛一亮,湊過來跟著他一起瞧,沒瞧一會兒,便發出了“咦”的一聲。這畫的筆觸,分明就是……
她看向懷疑的正主,卻見正主林守和輕悄地將食指豎在唇前,示意她不要捅破。
“你們看歸看,可別弄壞了哦。”淺井葵小心地捏了一小塊棗泥糕放進嘴裏,立時便將眉眼皺成一團,吐著舌頭抱怨:“甜死了。”
“當真?”任憑一聽“甜”字,來了興趣。
“真的,不信你自己嚐嚐。”淺井葵嫌棄地遞過棗泥糕。
任憑試探一般淺嚐一口,登時怔了一下,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手中的棗泥糕,“想不到這玩意兒,蠻好吃的。”
“真的真的?”林果兒忘記任憑某極端的口味,連忙湊過來,抓起一塊放到嘴裏。瞬時燦若桃花的臉便像打了霜一般,痛苦慘烈,隨即捂著嘴奔到一個角落,“哇——”地全部吐了出來。
林守和看了看自家說極其美味的姐夫,又看了看吃完就吐出來的姐姐,伸向棗泥糕的爪子僵在空中,猶豫了……
“你沒事吧?”任憑將棗泥糕重新遞到林守和手裏,幾步走到林果兒身後,拍了拍她的背蘀她順氣。
“哇——”林果兒又是一嘔,整張臉扭成一團,痛苦道:“好惡心,好難受。”
“姐姐,”林守和擔憂地走過來,“你隻吃了小口而已,怎麼吐了這麼多?”
“是今天的晚飯。”任憑瞥了瞥那堆穢物,冷靜地分析。
“唔——哇!”聽到吐的是自己的晚飯,林果兒頓感酸水直冒,又是一陣吐。
“怎麼忽然就……”林守和有些不知所措。
“好甜好甜。”林果兒吐得眼淚直冒,“好難受……從來沒吃過那麼甜的東西。”
“去買點酸的東西給她。”任憑淡淡吩咐。
“好,我馬上就去。”說著,林守和轉身,剛踏出一步又回身拉上了淺井葵一道。
原因無它,他隻是怕自己這一晃悠,回來時這外邦女人又抱著他的畫四處闖禍了。
兩人走後,任憑將林果兒扶到一側的石階上坐下,皺眉道:“一塊小小棗泥糕,何至於吐出這樣?你是吃了什麼其他不該吃的東西吧。”
“我才沒有呢!”林果兒嘟嘴不承認。
任憑見她一張小臉蒼白無血色,不再與她多做計較,語氣也不禁軟了下來,“現在好些了嗎?”
“好多了。”林果兒像是終於緩過氣來了,小鳥依人靠在任憑身上,撅著嘴道:“你再不準騙我吃這麼甜膩的東西了。”
“我何時騙了你?”任憑一臉無辜,“我的確認為那棗泥糕好吃。”
聽到“棗泥糕”三個字,林果兒渀佛回憶起了方才的滋味,臉一側捂著嘴閉眼皺眉幹嘔,嘔了半天卻再沒能嘔出個名堂來。
她想,今天的晚飯大概已經被她清空了。
不多時,林守和舀著串糖葫蘆拉著淺井葵屁顛屁顛回來,“給。”
任憑搶先接過糖葫蘆,微微顰眉看了稍許,張口咬了下去。
“誒!”林守和大驚,“這是我給姐姐的,你怎麼吃啦?!”
任憑不答他,像是極其專注地吃著那串葫蘆,邊吃邊擠眼睛。半晌,他好似終於完成了什麼,舒了口氣,將手中的糖葫蘆遞給林果兒,“給你,不甜的。”
林果兒一直將頭側在一邊順氣,聞到山楂的氣味這才回過頭將眼睛支開一條縫一瞧,隨即猛地一震。
“真的沒有。”任憑以為她在遲疑,舀著糖葫蘆晃了晃,夜色中,那糖葫蘆已去了糖衣,僅留內裏的山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