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邪論(1 / 3)

奚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宮秋庭圍了件厚衣服拉出門去,她忙亂間倒是把鬥篷給他披上了。

正是鵝毛大雪落紛紛,庭院裏空無一人,打掃的小廝都躲回了仆役房裏,跪著的小丫鬟也不見了,看來是跪夠時候被吉光打發走了。

宮秋庭戴著帷帽快步下了山階,夕嵐色鬥篷飛舞起來,在冰天雪地裏像隻振翅的蝶,奚容抱著手爐在後頭行得匆忙。

山腳廊道分岔,他轉去了山牆小門的方向。奚容小步跟著,不時四處張望,直到坐上了吉光架的馬車,她才舒了一口氣。

幸好沒遇到什麼人,不然奚容真不知道要怎麼解釋宮秋庭這打扮。

“公子!”

馬車晃動向前,她正色看他。

宮秋庭此時已拿下帷帽,斜倚著鋪在馬車上的百蝶靠枕,秋水目慵懶撩開看她,瞧著她要怎麼教訓自己。

“跑得這麼快,手爐都沒拿。”她將紫金浮雕手爐塞到他手上。

宮秋庭觸到溫燙的手爐一愣,隨即笑著說道:“又不是什麼柔弱小姐,能冷到哪去。”

已換成了雌雄莫辨的聲線,若是老夫人在跟前也要愣一會兒。

他說完就把手爐讓她揣著,不準奚容再說話,手臨走了還要往她的雪腮上捏了一下。

馬車滾在雪地上發出吱呀的聲音,轉了半天奚容終於忍不住再問:“公子是要去哪?”

“隨便轉轉。”他閉目養神,似安睡的洛神妃子,讓旁觀的人不自覺放輕了呼吸。

忽聞外頭響起了呼嗬聲,接著就是吉光的聲音:“主子,前麵就是收炭的地方。”

宮秋庭睜開眼,輕敲了車棱讓吉光不必再說話,讓奚容安座在原位上,他自開了車窗掀簾往外瞧。

呼喝之人穿著宮家下人的衣裳,是來東市采買府上要用的煤炭,幾人在不遠處的炭莊上搬著,來的這個應該是個管事。

他剛嗬斥完,就見車簾掀開,探出來一個動人心魄的姑娘,登時凶色變成癡愣,等那姑娘瞧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搓著微黑的手問:“這大雪天的,是哪家的小姐,到此有何事?”

“可是管宮家采買大事的王良王管事?”

宮秋庭並不下車,隻將帕子半掩了唇,微啞的聲線聽不出破綻,流盼的眸中皆是風情。

車中的奚容聽著這名字耳熟,不就是春煙捏造那個同她有關係的二房管事親戚嗎,怎麼這麼巧,她不由自主看向朝外說著話的宮秋庭。

外頭的光打在他的下頜和脖頸上,晶瑩流豔,他俯身去窗邊,挨得奚容更近,淡香浮動,比之王良外外頭看到了更讓人心折。

馬車邊站著的王良何嚐見過這麼美的小姐,登時身子酥了大半:“是是是,小姐大雪天不待在暖閣裏,女兒家纖弱,小心凍著身子啊。”

他看著馬車並無規製,也沒猜出來人的身份,又稀罕這驚世的美貌,怎會沒在滎陽城揚名。

“承王管事關心,小女子是宮家老夫人手下管事的親戚,家中失怙,前幾日遠來投親,未料連日大雪,先頭的炭已經用完又不好再要,才出來尋摸何處可以買炭。”

管事親戚?

王良沒想到這麼個仙女竟和他身份差不多,笑得更加親和:“原來是老夫人房裏的姑娘,姑娘實不須怕,老夫人一向是寬仁的,若是姑娘不好開口,盡可說下自己寄住何處,我就是管府中置炭的,親自給你送去也不妨事。”

他的心思一下就活泛起來了。

原先覺得奚容已是美極,但那到底是二公子的丫鬟,娶回家的可能不大,如今新來個地位低微的姑娘,這不趁沒被哪個公子瞧去之前把人拿下?

打著算盤的王良又說了一堆話,作出一個熱心腸的大哥模樣,將姑娘家的情況都問了個遍。

宮秋庭將他神情變化都看在眼裏,被這眼燙心熱的蠢驢盯著,他恬淡麵色半點不變,早已打算好了這人是個什麼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