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吃的嗎?
轉動得緩慢的腦子認了出來,她遞了過來,是給他的吧。
再冷,身子也是終於動了,他想吃東西。
奚容看著艱難起身的人,他遲疑地走了過來,散亂的頭發還是掩著臉,小心從她手裏拿走了豆包。
很好的孩子啊,看起來吃穿都不好,但是沒有餓昏了頭的莽撞舉止,也沒有狼吞虎咽的習慣。
但她不知道的是,狼吞虎咽搶食意味著被打。
奚容又將另一隻手上的豆包遞了過去,小聲說道:“吃吧。”
又被那雙髒黑的手拈了過去。
藥在這時也熬得差不多了,奚容將濃黑的藥汁倒進瓷碗,趁熱端去了奚竹的屋子裏。
吃著豆包的人眼神遲鈍地追了過來,她沒有多想,這隻是舉手之勞的善意罷了。
奚竹早已習慣了苦澀的藥味,他一口灌下之後奚容又倒了一杯溫水給他喝下,等忙完回到了堂屋,就看到了一個頭上簪花的赭衣婦人在熱鬧地和切菜的劉氏說著話。
聽到有人進來的動靜,轉過一張幹癟骨凸的臉,一連聲歡歎:“我就是這雪天怎麼提前聽到喜鵲叫了,原來是容大姑娘回來了。”
這是劉氏的妹妹,奚容喊了一聲姨母,眼睛落在了她放在堂屋沒收回去的那匹雲棉上,此時劉二娘的手肘壓在上麵,不住地摸著上邊精致的雲紋。
劉二娘點頭誒了一聲,又低頭愛不釋手地摸著:“哎喲,要不說我們容大姑娘能幹呢,看看這帶回來的料子,尋常人家就是踩塌了織機也不見得能賺半尺回來啊。”
“我正想著兒子娶新婦的時候,若是能穿上一身雲棉做的衣裳,那該多體麵多讓人羨慕啊!”
宮秋庭原意是讓她全帶回來,但拿這麼多匹雲棉實在招搖,她便帶了一匹給阿娘或奚竹裁兩身好的衣裳就罷了。
此刻若說是宮秋庭讓帶回來的,劉二娘定是好一頓誇這白來的好東西,處心積慮地裁走幾段。
但奚容自然不會說,這劉二娘好打秋風的性子她也是見識過的,但凡見著總要占她家幾分便宜。
於是她笑道:“這匹雲棉是我花了大半的月錢買的,就是為了年月裏給娘和弟弟裁兩身不錯的衣裳。”
這樣說看她還好不好意思開口要裁幾尺回去。
結果反是劉氏一聽有些不快,奚容沒和她說這是她花錢買的啊。
她菜刀都放下了急道:“你怎麼花這麼多銀子買這沒用的東西,這是要把你弟弟吃藥的錢穿在身上啊?”
劉二娘跟著幫腔:“哎呀就是哦,這錢都花在充門臉上了,好看哪有弟弟的命重要啊,容大姑娘也太不會過日子了。”
奚容被兩個婦女逼視著,有些心煩,蹙眉說道:“娘,奚竹的藥錢你不用擔心,”
“哎呀姐姐你也別怕,左右宮二公子如今都大了,容大姑娘又是他房裏人,將來當姨娘的光景很是能瞧見的,沒準是那宮家老太太漏了口信,容大姑娘才敢散了這大半錢財吧,姐姐你的福氣在後頭呢。”
劉二娘見縫插針,嘰喳個不停,又打探起了她在宮家是事來了。
“當真?”劉氏顯然信了,擦手走過來坐下。
她自知這女兒生得好,將來未必不會被少爺老爺們看中,見這事有影,也跟著瞎激動起來。
奚容冷聲道:“沒有,公子預備去京城了,我要跟去還是打發到別的院裏都是不知道的,老夫人也要為公子擇婦,到時候也沒我的位置,娘還是趁早打消了這個念頭吧。”
說完又看向劉二娘,這人大過年的來她家打秋風攪渾水,字字句句讓人不舒服,很是該被趕出去,偏劉氏看不穿她這個妹妹,讓她一再占便宜。
奚容不樂意見她,起身將那雲棉拿起放到劉氏屋內的櫃子裏去了,接著又借口去照顧弟弟,屢屢避開了劉二娘。
在飯桌上躲避不開,劉二娘又一個勁地說自己家過得有多難,年底連豬肉都割不上,還逢上兒子要娶媳婦,未來親家開口,她比了幾個手指,這個數的彩禮!
劉氏聽了自然心疼妹妹,那邊藥錢每天都要掏著,非要起身今屋尋摸出錢袋給劉二,奚容眼見攔不住,就冷眼隨她去了。
等吃過飯劉二娘才依依不舍地走了,到了門口,掂掂手裏輕飄的錢袋,不忘狠狠地朝門上啐了一口。
呸!買得起雲棉還對親戚小氣成這樣!
不就是長了張狐媚子臉嘛,還想山雞當鳳凰,她劉二不好過,也絕不會讓奚家雞犬升天。
兒子的彩禮錢,她一定要從奚家摳出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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