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容跟著吉光出了門,為防她有誤會的可能,吉光沒有先去告官,而是帶了幾個家仆過去查探一番。
到了巷子口,奚容讓他們先在巷子口等著,自己進去盯一下情況。
瞧見那對夫妻的屋子並未鎖上,她舒了一口氣,看來他們今日沒有出去做“生意”,那可憐人也仍舊窩在屋簷下昏昏欲睡。
她朝著巷子口揮了揮手,吉光帶著悄聲地就上來了。
二人對視了一眼,吉光直接推門進去了,幾人疾風驟雨地穿過院門。
院子裏的“啞巴”看到呼啦啦進來一大群人,以為是要來打自己,下意識地躬身抱住了頭,看得奚容心頭一酸。
一行人又推開了屋門,日頭照進屋子,帶著浮塵翻飛的光。
那對夫妻還在裏屋睡著,冷不防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嚇得從床上滾了下來,衣服都沒穿好就奔出來看。
但為時已晚,堂中開闊,除了吃飯的桌子就是堆滿的缸缸罐罐,看著確實不想正常百姓家中的廳堂。
“你們是什麼人?”男人腰帶都沒係緊,提著一根棍子就揮了過來。
然而這點蠻力在吉光手裏實在不夠看,被幾招就放倒在地,兩個家仆穩穩地就人拿住了。
身材壯碩的婦人不甘示弱地上來,在地上踩出沉悶的響聲,吉光麵色不變,直接將她的手扭了,一腳踹在膝蓋上,婦人動彈不得,口中發出尖利嚇人的叫聲。
奚容神色尚鎮定,見兩個人都被製服了,屋中已沒了其他的威脅,才走了進去,將那緊蓋的缸子一一掀開看下去,確是製神仙散所用的白石英、石硫磺、赤石脂、石鍾乳及一些輔料。
最裏邊的關二爺供桌下是一個精致的天青色越瓷壇子,成色極好。
婦人扭頭一直看著,見奚容將手伸向了壇子,瞬間瘋了一樣地喊:“別動我的東西!你們是什麼人憑什麼動我的東子,我要報官抓你們!把你們砍頭!”
可沒人理會她的威脅,奚容將蓋子打開,傳出來嗆鼻的氣味,她忙捂了口鼻,裏麵的東西確實是神仙散,他們再是抵賴不得了。
吉光高喝一聲:“留兩個人在這守著,其他人隨我帶著他們去見官!”
奚容跟著出了屋子,就看到一個家仆將縮在屋簷下的人死死按在地上。
她忙喊道:“別動他,他是無辜之人。”
過去將人扶起來,奚容朝門口說道:“吉光,若是他們供出那……傻子來,請一定幫忙,他真的是無辜之人,什麼都不知道。”
“放心吧,公子答應保下他,不會有事的。”吉光道。
奚容又謝了一句,院中這才空了下來,她小心去看身側的人,他還在懵著,不懂發生了什麼事。
“沒事了。”奚容拍了拍他身上那件破舊的棉衣,將人拉到自家院子裏的石桌邊坐下。
他有些拘謹,看著那石凳要坐不坐的,還是奚容按他坐下才行。
她想著,如今那對夫妻多半是要投入大牢了,眼前這人的情況也該好好問問清楚才是。
自到另一邊坐下,奚容問他:“你該有個名字吧?我弟弟叫奚竹,不如你就叫個鬆字,我叫你阿鬆怎麼樣?”
“阿,鬆?”他仍習慣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往外擠。
“嗯。”
“我?”他指了指自己。
“沒錯,可以嗎?”奚容不自覺放輕的聲音,得到的是他的點頭。
她才笑著繼續說道:“阿鬆,那對夫妻是你什麼人?”
他指了指自己:“買的。”
“你是他們買的?”奚容看他點頭,又問是從哪裏買的,阿鬆就沒說話,看來是不懂。
她歎了口氣,又耐心問:“他們做了壞事被抓了,現在沒人困住你,你有什麼打算?”
糟汙的臉上雖然有亂發遮掩,卻依舊能瞧見危騭的眉峰皺起,是不大明白的模樣。
奚容慢慢地和他解釋:“你會做飯對不對,跟我去別家幹活好不好?開始就是搬搬東西洗洗菜的雜活,但是可以吃飽、還有新衣服穿、有被子蓋著睡覺……”
她比劃著吃飯、穿衣、睡覺的動作,再一臉期待地看著阿鬆:“我們不在這受罪了,去過好日子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