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不說話,他伸手摸我的臉,看見他還纏著紗布的手,我心就軟了:“行,反正你說什麼都是對的,我也懶得跟你爭辯,你做過的事情不後悔是麼?那如果祈佑當初回不來了呢?你會內疚一輩子嗎?”
他神色有些黯然:“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我們也不會有現在,我沒資格再留你在身邊。”
我愣住了,他的意思,要是如果當初祈佑沒了,他對我也就放手了。
我心情有些複雜,看我情緒穩定下來了,他擁著我輕聲說道:“我錯了……”
我明白,他知道他錯了,但是他就是做過的事情不會後悔,也不善於說謊,哪怕是善意的謊言,他也不會輕易說。
從開始到現在,他就對我說過一次謊話。
第二天,我特意去看祈佑,我怕他心裏還是那麼不好受。當我走進閻王殿的時候,看見的是他認真看奏折的樣子,這讓我覺得有些不尋常,因為他表現得太過平靜了。
當我走到他身旁的時候,他似乎才回過神來:“嗯?你剛才在叫我嗎?”
我看了眼一旁的白無常,白無常是滿眼的無奈,我剛才進來就沒出聲,祈佑這是怎麼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你沒事吧?如果累了的話就出去玩玩,放鬆一下,沒有關係的。”
他垂下了眼簾:“外麵有什麼好玩的?沒意思……”
我語塞,如果讓一個人成長需要付出這麼殘忍的代價,那是否還要去成長呢?從前他最喜歡出去玩,可現在,讓他出去他也不出去了。
我不想在他麵前當個嚴母,但這種情況,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給白無常使眼色,讓她叫祈佑出去散散心,白無常無奈的搖了搖頭,示意她也沒辦法。
我一咬牙說道:“你在人間應該有個喜歡的姑娘吧?你去找她談談心遊山玩水什麼的,我不怪你,去吧。”
他淡淡的說道:“哪有什麼女人?你還真以為我去陽間找了個凡人?我這輩子,沒打算再成婚。”
我現在才知道,他所表現出來的不是瞞著我找了個凡間女子,他想把自己裝扮得像一個流連花叢的人,實際上,心裏那座城已經空了,虹樂已死,他心再無念。
一個不擅長演戲的人表現出來的是那麼的笨拙,會讓人誤會,他從來不為自己伸冤,也隻是現在,我才知道,他心裏一直以來的傷痕都沒有痊愈。
死鬼經曆過那麼多的風風雨雨,唯獨情這一關也過不去,何況是祈佑這個初長成的男人。總有那麼一個女人在他的心裏,不管生死與否,他心裏,都有座孤墳,葬著那個忘不掉的人。
我硬把他給弄了出去,讓白無常陪著他,死鬼以前也過不去莫嫣兒這個坎兒,現在不也好了嗎?我坐在祈佑的位置上,看著他放在桌案上的東西,突然發現了一張夾在書裏的紙張。
上麵有一首詩:落雪撫殘碑,誰孤塚沉睡,尋風逐殘影,孤憐獨自處。
不知道為什麼,看了這首詩,我心裏特別難受,甚至覺得自己當初發現了虹樂的真實身份就是個錯。我多希望那個能帶著祈佑走出陰影的人快些出現,哪怕是白無常也好。隻要能讓他恢複過來,怎麼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