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最初的疼痛被充實和奇怪的感覺替代,一種讓我暈眩的感覺夾雜在痛苦之中,將我撕扯進無盡的深淵,不知何時才是盡頭……
在我失去意識之前,黑暗中響起了一聲略微帶著嘲弄的冷哼,讓人心驚膽戰……
……
我叫沈鳶,別人的十八歲是再正常不過,而我的十八歲,是建立在幸運之下的,我從未想過,我能活到現在。
我家祖祖輩輩都是從事陰陽先生的,為活人做事,也為死人做事。做這行即便是在我出生的偏僻村莊也一樣不愁吃穿,越小的地方越是‘廟小妖風大,地兒小是非多’,連紅白喜事都要請‘先生’做做法圖個安心和喜慶,所有人都對鬼神一說深信不疑,更有各路傳說是傳得神乎其神。
我爺爺那輩家族事業還興起,但是我爸卻‘犯了混’,成了個書呆子,沒有跟爺爺一起做陰陽先生。我爺爺拿他沒轍,也就由他去了。
因為做這行是不缺吃穿,但是卻折壽,這點我爺爺清楚。
而且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我們家族的人丁開始稀疏了起來,早死和絕子是常見的,就好像一顆曾經枝葉繁茂的大樹開始發了病,一發不可收拾。
我爺爺尋到了病根,說是咱們家祖上做錯了事,得後輩們來償還,再加上一直以來從事的行業,泄露天機太多,報應要來了。
我媽因意外逝世,我爸也重病不治,不得已帶著我從我念書的城市回了老家,讓我爺爺找偏方看看能不能有希望留住一條命。
不知道爺爺上哪裏尋了法子,說是我爸有救了,整個家族也有救了。
可笑的是,我這個幾代人中唯一的女兒身成了贖罪的。
在我十五歲的時候,七月十五中元節那天,我記得格外的清楚。半夜裏我奶奶把我從睡夢中叫醒,我迷迷糊糊的任她擺布,她為我換上了一身類似喪服的白袍,抹著眼淚說這都是為了我爸,為了整個家……
我似懂非懂,跟著一大家子人去了老家村子的後山上,夜風很涼,原本還有些燥熱的天氣,卻沒有一丁點的蟲鳴,後山上安靜得可怕。
到了一處開闊平坦的地方,爺爺給了我點燃的三支香,讓我跪在地上朝空氣拜了三拜,他則在一旁挖坑把事先準備好的疊起來的一張紅紙埋在了地下,還一邊念叨:“小女沈鳶九月生,生辰八字已入塵,過往陰君護周全,小女願做枕邊人……”
大家都知道中元節是什麼日子,一般人大晚上都不敢出門的,從頭到尾我除了害怕還是害怕,直到‘儀式’完成,一家子人往山下走去,我隱約感覺身後有目光追隨,我怯怯的回頭一看,卻看見月光下一抹纖長的身影站立在我之前跪的地方,那不是我家的人,由於害怕,我沒敢告訴任何人。
回去之後因為折騰累了我倒頭就睡,但是奇怪的事情卻發生了,剛睡著我就感覺身上仿佛壓了一重山,我動彈不得,睜不開眼也發不出聲音,隻有意識稍微有點清醒,也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
有一雙冰冷的手在我身上遊移,那冰涼的觸感讓我身子都跟著瑟瑟發抖。
我想到了之前的那抹身影,隱約覺得就是‘他’,知道他非常人,這可能就是人們常說的‘鬼壓床’。我很怕,眼淚順著眼角滑落,但也沒能讓我從夢中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