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葉念離開少室山回到四大惡人身邊免不了被葉二娘一堆嘮叨,隻說自與黑袍客一番遭遇,便愈發覺得前路崎嶇。之前雖然也覺得與天下武林人士站在對立麵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然而隨著自身本事的增長,便覺天下英雄也不過如此。可少林寺一行無疑是當頭喝棒,想一想即便以喬峰之能,亦不免受群起而攻之苦,她葉念又比喬峰多什麼呢?身手?閱曆?名望?一樣比一樣糟糕。更何況她不是無事一身輕的江湖浪子,她有責任、有壓力,如果不能成為天下武林的絕對震懾,那麼,等待她的將是聲名狼藉,死無葬身之地。想到這裏,葉念不由低頭輕嘲:“和光同塵,葉念,你似乎早就失去了這項權利。”
既不能退便隻有戰了,告知過段延慶和葉二娘,葉念便閉起了關,專心提高修為並揣摩當初與黑袍客交手所得。
半年時間匆匆而過,這一日譚青找來,言說段延慶吩咐她跟隨譚青前往信陽辦事。葉念心道,果然來了。
六人一路疾馳向信陽而去,尚未趕到信陽城便與大理四大護衛之二的古篤誠、傅思歸相遇,有段延慶在,要殺二人實在是容易之極,隻是眾人欲尋段正淳的落腳處,自是不會殺了二人,隻逼得二人猶如困獸之鬥。二人無法,隻得古篤誠突圍衝出,確是正中眾人下懷,譚青與葉念自是尾隨在後。古篤誠突出重圍時內力已損耗過重,一路急奔神智也不清了,隻在信陽城內揮著大斧,橫劈豎砍。葉念與譚青隱在暗處,親眼見著路經此處的喬峰和阿朱將古篤誠安置後欲應其請托前往小鏡湖報信。
二人一番商量,決定譚青去給段延慶報信,葉念則先往小鏡湖探路。待譚青走後,葉念反倒不再隱藏,不遠不近的贅在剛出客棧的喬峰、阿朱二人身後,二人快則葉念快,二人慢則葉念慢。
走在前麵的喬峰和阿朱自然早早發現了她,隻礙於二人已經易容又不想暴露身份便隻好將速度加快,偏偏她踏著淩波微步跟的叫一個悠閑自在。
喬峰不禁在心中嘀咕,這丫頭身法,怎麼好似和三弟的所出同源運用起來卻比三弟純熟的多,自己也曾與四大惡人交過手,就連以輕身功夫聞名的雲中鶴也使不出如此高深的步法。想到此處,喬峰心中不禁啊呀一聲,城中那使斧的漢子神誌不清下竟也喊著“大惡人”,這姑娘又是四大惡人之徒,難不成說的竟是同一人?若是如此自己反倒不好將這禍事給那位主上引過去。
念至此處,喬峰也不再急於擺脫,反倒停了下來。阿朱見此,心中一動,也想到了緣由,隻是心中所想卻不與喬峰一般,她心中沒有那麼強的信義之道,反倒與葉念十分親近,隻是想到與喬峰一路走來改裝易行,就是不想被人識破身份,一時又是羞愧,又是為難,羞愧於自己沒有與葉念及時相認,又擔心自己的喬大哥該如何破此局。
喬峰即便一時遮掩麵容,也仍是那個行事坦蕩、心懷磊落的喬峰。阿朱隻見他調轉身來,衝念拱手道:“葉姑娘一直跟在我二人身後,不知有何事?”
葉念覺得她此刻一定比喬峰還無賴,還光棍兒,因為她回答:“當然是跟著你們去你們所去之地。”不然怎麼答?反正她沒那個跟在後麵能夠不被喬峰發現的本事,也不想費那個自圓其說的心思。
喬峰也自然被噎了一噎:“你知我二人要去何處?”
葉念搖頭晃腦:“知道也不知道!”
喬峰喝道:“好個不知天高地後的小妮子!”說罷突然出手,欲將葉念擒下。
葉念幾個錯步簡單避過,直迎其鋒葉念沒那個自信,想要離他遠些確是再簡單不過。
阿朱驚呼一聲,隻能睜大眼睛看著二人你來我往。不想葉念突然拐道藏到了阿朱身後,雙手搭肩,笑嘻嘻道:“喬大俠,好歹咱們也共患難過,幹什麼一見麵就打架,就不怕嚇到阿朱嗎?”喬峰皺眉,阿朱又驚又喜道:“你認出來了?你怎麼認出來的?你怎麼總是能認得出?”
葉念咳了一聲,傲然道:“這世上能夠與我交的上手的不過……嗯……”
好像有點多?
蕭峰還罷,他雖不恥四大惡人行事,但與葉念又無仇怨,況且在他看來葉念還是個初涉世事的小姑娘,哪裏有懂得什麼大是大非。又聽阿朱講過二人相交的事情,想著若跟在自己和阿朱身邊,多加教導管束,也不叫她行什麼惡人事。再一想,自己如今尚還是剪不斷、理還亂,又哪有心思去管教別人。這一次要找到那殺害父母、尊師的大惡人,也不知誰的本事高些,若自己技不如人,大丈夫死便死了,隻可憐了阿朱,跟著他風餐露宿、連日奔波,隻時常開解自己,從不抱怨,自己一死,她該如何傷心。想到這裏,心下滿是黯然,隻悶聲前行,也無心理會阿朱與葉念別後重逢的喜悅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