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則看向自己手裏的腸,默了須臾,“它咬的。”
“給我吧。”周知也伸出手心,纖長的手指指尖微翹,虞則注意到這是雙型很漂亮的手,他接過低聲道,“謝了。”
他直起身,往一邊走。
紋身師這才有機會說上話,“小姑娘,來紋身?”
虞則點點頭,“嗯。”
“想紋點什麼?”
虞則掃了眼四周圍,牆上掛的紋身作品,大多是些英文、花草、巨獸什麼的又酷又潮。
她捏了捏膝蓋的肉,思索了會說,“我要是紋活著兩個中文字,會不會太土?”
“哈?”紋身師怔愣了片刻,倏地笑了,“不土,想紋什麼是自己的權利。”
周知也聽到這,停下腳步,側身又朝沙發上看了眼。
背影坐在那小小一個,單薄瘦弱,黑長直齊劉海,帶了個黑框圓眼鏡兒,情緒不外露藏得很好。他沒太看清五官,但一看就是個還在上學的小姑娘。
他低頭挑眉和老二對視一眼,慢悠悠地抬起腦袋,“方哥,你這紋身店有規矩,不給未成年紋身,是吧?”
方德眨了眨眼,和他目光擦上,反應了幾秒,啊了一聲,“對,是這樣。”
他又偏頭看向虞則,“小姑娘,成年了嗎?”
虞則吸了口氣,沒說話,隻是搖搖頭。
周知也收回視線,扭頭走出工作室。
外廳裏隻剩下她們兩個人,虞則站起身,“那我不打擾了。”
方德:“抱歉哈小姑娘,以後成年了再有想法也沒關係。”
“沒事兒,我今天也隻是心情不好,我還怕現在衝動了日後想起來會後悔。”
“害,你還多年輕啊,哪那麼多事,這個年紀就該開心點。”
九點多,虞則還浪在街邊,四周店鋪的燈滅了大半,她沿著路邊走,昏黃的燈光一會暗淡,一會落在她臉側拓下陰影。
她不想回去,也不敢回去。
虞則拐彎的時候,她皺著眉頭,發泄般一腳踢在路燈柱上。
腳尖的酸痛感出乎意料地讓虞則呼吸驟停了好幾秒,她強忍著蹲下身去捂自己的鞋背。
周知也在附近溜了會狗,他在裏麵紋身呆了多久,老二就餓了多久。出來順便給它解決了晚餐,路過還是那個街口,他瞄見了剛剛在工作室裏的姑娘。
是有多不開心才會去紋身店衝動之下紋身,想法無果之後,出來衝著路燈撒氣,結果把自己腳踢疼了。
大概多疼呢,周知也不知道,隻是他沒忍住聳起肩憋笑,紅發垂下來一顫一顫的。
還沒等他笑完,隱晦的餘光又看見那姑娘委屈地捂了會兒腳,又開始抬起眼鏡兒扒拉眼睛,背一抽一抽的,猝然間一聲哭泣,就那麼很短很響的一秒,周知也笑不出來了。
“”
現在他知道有多痛了。
這是虞則記事以來,第二次哭,她是真的沒忍住。
一晚上憋著的情緒順著腳上痛到不能自已的酸麻感達到頂峰,猛浪一樣,愈翻愈洶湧,鋪天掩地。
她以為自己忍耐得很好,可在那之上,一點猝不及防的小痛就能讓她習慣養成的防線潰不成軍。
“快十點了,這附近治安可不太好。”散淡的聲音順著夏夜的涼風送進虞則的耳朵。
虞則動作頓了頓,偏頭仰起臉,對上那雙居高臨下垂下的眼。他的脖頸長,連接著線條流暢緊實的下顎,莫名透著和這夏夜涼風一樣的氣息。
虞則出了好多汗,一雙濕淋淋的鹿眼瞠得完全。明明該是雙澄澈幹淨的眸子,周知也卻在裏麵看見了怨恨和難過。
她不吭聲,周知也低了低頭,挑眉:“不理人?”
虞則收回視線,聲音低:“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