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渢離開監獄後去見了老白,剛好那位露絲也在,這人又換了副眼鏡架在鼻梁上,倒有幾分斯文敗類的意味,見肖渢進來,連忙起身讓座。
“肖前輩您來了,快坐快坐!”
肖渢心想這位露絲是對所有人都這麼熱情嗎?見了自己總跟見著失散多年的親兒子似的,對,不是親兄弟就是親兒子。
他嗬嗬地笑著了聲回應,“你坐就好,不用管我。”
“小楊同誌啊。”見對方臉色有異,肖渢瞬間改口,“露絲,露絲,不好意思。”
“前輩,千萬記得叫我露絲。”
“好的好的,露絲,這次事情多謝你了!”
“小事情啦!不要放在心上!”一邊說還一邊拍了拍肖渢的肩,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露絲雙親都是殘疾人,家裏條件不好,從小到大接受了好心人資助才把學上完,就連父母日常的生活開銷也有了保障,他從小就發誓要報答這位恩人,大學畢業後得知王剛就是那位好心人,便成了他的心腹,進了情報局,然而真正資助他的人是老白,隻是借了王剛的名義,露絲也是剛了解真相不久,便毅然決然地投身老白門下。
老白一臉正色道:“小渢啊,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王剛明明安的是監控器,最後放出來的卻是音頻?”
肖渢也懷疑過這個問題,“或許,他不想牽連您?”
老白提高了音量,“他不顧我的警告和勸說,暗地裏早就換了主兒,怎麼會在意我的死活?”
“可能心裏還是不忍。”
老白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這孩子就是心太善,無論何時都要給人留一線。”又繼續發問道:“你的完整錄音是哪來的?”
肖渢有些結巴,“我,我找人恢複的。”
老白卻點出了真相,“是梁熠給你的吧?”
見老白已經猜到,肖渢也隻好承認,“嗯。”
“你有沒有想過那段音頻一開始就是他放出來的,然後再給你完整的,讓你對他感激涕零。”
“他為什麼會在你身上放錄音器?”
“你對他一點懷疑都沒有嗎?”
一連串問題甩到肖渢臉上,每一句話都把懷疑指向梁熠。
肖渢篤定道:“老白,他不會這麼做。他是幼時與我相依為命的親人。”
老白也不肯讓步,“當年你大病一場再也想不起他的樣子,現在怎麼能確定他就是你那個弟弟?”
肖渢記得千萬張臉,熟悉的,陌生的,友善的,猙獰的,但唯獨不記得阿熠當年的樣子。
可是那種感覺不會忘,那種在他身邊就安心就溫暖就好像一切都能被治愈的感覺不會忘,梁熠也是唯一一個能讓他放下心裏防備的人。
肖渢點點頭,“是他,我很確定。”
老白冷哼一聲,“就算他真是,但這麼多年沒見了,你如何能保證他還和你一條心?我當年找到他的蹤跡後也正是因為這個才不敢貿然告訴你。你是去臥底的,不能不防備他啊。”老白語重心長,像個循循善誘的長者。
肖渢卻並不在意,“我信他。”
老白無奈地歎氣,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痛心模樣。
“肖渢你現在翅膀硬了是嗎?竟然連我的話都不肯聽!”
肖渢低著頭不說話默默地接受老白的暴怒,其實老白很少發脾氣,尤其是對自己,更多了幾分憐愛和寬容,如今是氣急了,讓他說兩句消消氣又不會少幾塊肉。
眼見兩人之間氣氛尷尬,火藥味十足,老白氣急之下摔門而出,露絲緊跟其後,經過肖渢身邊時衝他笑得一臉燦爛,低聲補了句,“前輩,記得我是露絲哦!”
這句話聽得肖渢一頭霧水,這小孩兒這麼執著於這個名字嗎?以後可千萬不能叫錯了。
梁熠把法庭上那段完整視頻悄悄拷貝了一份,當時在法庭上由於見到王剛心情有些波動,回來後再看這段視頻就發現了不對勁,沙發上背對著鏡頭坐著的人是老白,兩人雖然打過照麵,但梁熠可以確定此前從未見過,然而視頻裏的背影卻莫名熟悉,仿佛某個夢魘深處的記憶碎片掉落出來,是藏在潛意識裏最難忘記的一個瞬間。然而這份熟悉感到底來自哪裏卻毫無頭緒。
除此之外,他隱約覺得兩人的對話很可疑,拋開其他不講,老白的某些話單獨截出來確實很有歧義,容易讓不明真相的人誤會。
梁熠知道老白對肖渢的意義有多重要,直覺明明告訴他或許這不是個善茬兒,但理智讓他沒有一股腦地把事情原委告訴肖渢,從某些方麵來說他不願意相信老白站在他們對立麵,隻是因為心疼肖渢,他能做的就是倍加留心,把可能捅向肖渢的每一把刀都折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