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高昂的情緒在眾人中迸發,數不清的馬蹄聲直驅而去,正奔著軍營方向。
柳妤裳被丟在馬背覺得五髒六腑都快要崩裂,雨勢並未變小,可他們情緒仍舊高漲。
天空中露出一抹夕陽也被烏雲瞬間攔住,仿佛為了懲罰這探頭的夕陽又澆了一把瓢潑大雨。
她已心死如灰,唯一害怕的是將士們真的醉了,若是如此,那豈不是任人宰割。
可她還未走到軍營門口就聽到了一陣整齊劃一的提槍聲音。
他們很快就殺了出來,她長籲了一口氣。
她害怕得閉上了眼睛,隻聽到無數刀槍相撞的聲音,還有刀斷,碎在地上和其他兵器相撞的聲響,還有刀劃破皮肉的聲音,□□刺進心髒的聲音,還有他們振奮的哀嚎,拚死抵抗,無力的哀嚎,無奈的疾呼。
她痛苦得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又將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開始想想她被殺時是怎樣的痛楚,他們已經倒下的人又承受著怎樣的苦楚。
刀光劍影之間她聽見了一道熟悉的聲音,一道逐漸靠近的聲音。
可大雨已模糊了她的雙眼,她拚命想看清那個逐漸靠近的聲音,卻隻看到了一塊墨色衣角。
“木娘!木娘!”
他在叫她,她掙紮著想從馬背上滾下去。
可身旁的人將她禁錮得死死的,她連動彈的力氣都沒有。
這個人是怎樣有力氣拚打卻又同時將她禁錮,她還未深想下去就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時她在一處破落的小柴房,四周擺放著淩亂的木頭,還有一碗冰涼的白粥,散發的冷氣,等醒過來她才覺得腦袋重得不行,四肢毫無力氣。
外頭的人正在低言低語,但她也聽了個大概。
無非便是對大當家留下她的性命表示抗議和無奈,還有便是對兄弟逝去的惋惜。
“操!若不是大當家不讓,我非要將這臭女人殺了!若不是她派人通風報信我們何至於此!”
她聽到這反倒心安了些,肚子忽然就叫了起來,外頭立馬就聽到了聲音。
外麵的人立馬衝了進來,見她依舊昏迷著就踹了一把腳邊的木頭,“昏迷還不老實!”剛說完就吃痛地保住了自己的腳,便彎下腰來試圖將她打醒。
旁邊一個略微低沉的聲音道:“咱們寨中說了不讓打女人。”
“管他呢。”聲音更為粗獷之人抬手又要落下,卻被門外之人喝止。
大當家將他踹了一腳他們就老實站在一邊。
葉征提著腳尖輕輕踢了踢她腳尖,撓了一把頭,“別裝了。”
柳妤裳這才醒過來,如今能看得清他的模樣,的確年輕,五官還算端正,身形高大,就是留的大胡子有些嚇人,一雙眼睛十分混濁,一看便知藏著不少故事,稍微一瞪便有些嚇人。
她忙縮回了眼睛不去看他。
祝尹和大叫著從噩夢中醒來,嘴裏不斷喃喃著木娘二字,更是直接從這二字中驚醒。
盧沄心疼地給他擦著汗,見他醒來是又驚又喜,還有無限酸楚。
可他一醒來就用力拽住了她的手腕,唬得她掌心都覆滿了汗珠。
“木娘呢!”
他試圖馬上起身,可他完全動彈不得,隻能躺在床上。
“她在哪?快告訴我!”
他幾乎是吼出來的,抓著她的力度幾乎要將她的手腕掰折,他一鬆手她就摔落在地。
她在地上抽噎地壓著聲音,縮著身子道我不知,以哀怨的神情看著他,可他卻毫無察覺,毫無憐惜之意。
“夫君?”
她忽然覺得夫君二字有些可笑。
明明身子十分虛弱,他還是什麼也不顧地下了床,衝到了祝尹淵房中。
可見他正神情悠然地喝著茶,與嫂子談笑風生,心中又升起了一股無名火,帶著一腔怒氣衝了進去,語氣中帶著質問。
“大哥,你知道她在哪?你知道的吧。”
他的聲音複軟了下來,一股無力感油然而生,好比一根刺插進了心口,如何也拔不開。
趙眉冷笑道:“你要去找就去找!質問你大哥做什麼。”
他冷靜了下來,一時手足無措,像個孩子一般看著夫婦二人。
“如今她已在土匪窩待了兩夜,明侁或可?”
她故意留了空未接著說下去,可意思顯然可知,她或許已經失身,祝尹和該想著扶正盧沄或者再娶一個。
祝尹和眼睛發紅如瘋了一般上前抓住了趙眉的手臂,驚得她發慌,身子差點站不穩。
祝尹淵忙在她身後扶住她,怒道:“你放開她!你大嫂有身孕!”
他鬆開了手,目光在她肚子處停留了一瞬就立馬挪開,報以歉意神情。
“已經在找了,你也別著急。”
他才點點頭失魂落魄離開。
皎潔月色落在他單薄的身上,一張臉十分慘白,一襲不整衣衫拖在地上,映出落寞黑影,徐徐夜風肆無忌憚地淩亂他的發絲,擋住了幾分陰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