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承集沉默,當做默許了林姨娘的命令,即刻有兩名家丁從後邊衝上前來,作勢就要抓起跪在地上的六娘,破舊的小屋一時間湧進這麼多人,瞬間顯得異常狹小。
然,就在家丁向六娘伸出手時,冬暖故往前跨了一步,站到了六娘身前,麵色未變,隻是用那淡淡的眼神輕輕瞟了兩名家丁一眼,那眼神並不淩厲,但卻成功地讓兩名家丁不約而同地定住不敢再向六娘伸手。
他們也說不清他們為何會如此,明明隻是個瘦弱的小姑娘,明明不過是涼涼淡淡的一眼,卻讓他們覺得身子如被冰刃釘住,不敢再在那樣涼涼淡淡的眼神中動一動,仿佛隻要他們敢動一動便會粉身碎骨一般。
這樣的感覺,讓兩名家丁身子不由打了一個寒顫。
“怎麼還不動手!?”林姨娘再一次發號施令,極度的不耐煩。
“小小姐,您說話啊!您快跟老爺說不是您放蛇咬的五小姐啊!”六娘急得臉色有些發白,抱住冬暖故的腿求她道,“小小姐您快和老爺說啊!”
所有人都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六娘,好像她在說一件極其可笑的事情一般,她的小小姐是個啞巴誰人不知?她還求她說話?這老婆子是急得瘋了吧?
冬暖故微微別下頭,看向正在急急求她的六娘,隻一眼,六娘即刻噤口不說話了,因為,她又在小小姐笑著的眼神裏看到那種冰冷的感覺!
而此時,柳承集的眉心已經緊緊擰成了一個川字,看得出,他的耐心就快要用完。
冬暖故卻不在意柳承集此時的臉色,隻是將眼神移到了床頭的櫃子上,六娘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即刻會意,忙站起身道:“我這就去為小小姐拿紙筆!”
她老糊塗了!怎麼能在這麼多人麵前說出了小小姐已經會說話的事實!
林姨娘似乎還想再發號施令,但是看了一眼柳承集的臉色後她選擇了沉默。
柳承集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冬暖故身上未曾離開過,似乎在找尋什麼,探究什麼。
冬暖故仿佛未注意到柳承集的視線一般,還未待六娘取來筆墨紙硯,她隻將食指在麵前圓桌上放著的半盞冷茶一蘸,就著斑駁的桌麵寫下了兩個字。
見冬暖故要寫字,柳承集將眉心蹙得更緊一分。
然,當冬暖故的手指離開桌麵時,在此的所有人都為她倒吸一口涼氣。
“證據?”柳承集擰著眉心,盯著桌麵上用茶水寫的兩個字,緩緩將這兩個字吐出口。
冬暖故看著他,麵含淺笑,不慌不亂。
柳承集忽然一聲令下:“搜!”
柳承集是真的怒了,怒得想一手掐死冬暖故的心都有,這是冬暖故在他眼裏讀到的。
冬暖故此前雖從未真真見過柳承集,但從六娘的口中以及這具身子原本的所見所聞,她可想象得到柳承集是一個不能容忍旁人對他說一個“不”字的人,更何況是一個他連瞧都未曾瞧過一眼卻敢與他直視的女兒,一個生死與他不相幹的女兒。
當一個人已然高高在上時,人命在他麵前就如同螻蟻一般,賤如草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