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季夏說完,提起放在門邊的裝滿水的木桶走下了小樓前廊,走到方才那四名家丁踩折了的一片青綠間,將手裏的木桶和肩上的竹簍放了下來,隨後隻見他蹲下身,從竹簍裏取出了一把尖頭小產、一把小筢子、一把剪刀還有一長根細麻繩,開始伸手去扶起那被踩折了的一株冬茶梅,看著那被踩壞了的枝葉,他眉心微蹙,眼裏有些心疼。
隻見他小心翼翼地為那歪倒在地的植物剪除被踩壞了的部分,那溫柔的眼神好似他在對待的不是植物而是親人一般。
冬暖故對植物並無多少研究,她本不會對司季夏此刻所做的事情感興趣,然她看著司季夏那溫柔的眼神及動作明顯比看著她時有要專注無數倍,使得她梳了擦幹的頭發後慢慢朝他走去,蹲在他身旁看他將那些株植物扶好,重新在土裏種好,再給它們澆上些水,實在站不起來的他則用細麻繩把它們輕輕拴到旁邊沒遭踩踏的其他植物上。
對於冬暖故的靠近,司季夏並不排斥,他隻是微微轉頭看了她一眼後往旁稍稍挪了挪,拉開了與冬暖故之間的距離,冬暖故並不在意,像是沒有發覺他有意拉開與她的距離般,隻是盯著他手上的動作看。
他隻有一隻手,做起這些事情來雖有條不紊似乎是他再熟悉不過的事情般,然他的動作卻是有些緩慢的,譬如他要扶正那些株植物便隻能用腳去撥土,又或則他要拿水瓢時隻能用腳穩住那些植物,他的身子繃得很緊,以致他伸出腳的姿勢有些別扭,他肩上的鬥篷垂在地上,依舊遮著他的整個身子。
當司季夏第四次用腳去撥土時,冬暖故伸出手替他扶住了他正用手扶著的那株矮小的茶梅,她扶住那株茶梅時指尖不經意間碰到了司季夏的手背,竟使得他倏地收回手,終於抬眸看她。
而冬暖故這一次卻是沒有看他,隻是看著她手中扶著的茶梅。
而這一次,司季夏沒有拒絕她的幫忙,隻收回了目光給茶梅填土。
冬暖故在司季夏隻顧著他手上的活時抬了眸,靜靜地看著他的側臉,深秋淡白的日光落到他的臉上,將他本就略顯蒼白的臉色襯得更蒼白了,因為專注,他並未注意到他那鬆鬆綰就的長發斜了大半在他臉頰旁,眼見就要擋住他的眼睛遮住他的視線——
冬暖故緩緩抬起了手,靠近他的耳畔,替他將那垂散的頭發別到了耳後。
司季夏正拿過水瓢的手忽地一抖,剛舀起的水潑了大半,他抬頭驚愕地看著冬暖故,冬暖故卻隻是朝他淺淺一笑,伸手拿過他手裏的水瓢,重新在桶裏舀了一瓢遞給他。
“謝謝。”司季夏接過冬暖故遞給他的水瓢,匆忙別開眼,繼續專注他的草木去了。
方才冬暖故已為他別到耳後的發絲又垂了些許下來,正正好擋住了他的耳朵,是以冬暖故沒有看到他此刻已經通紅了的耳根。
司季夏處理好他的那些草木後,讓冬暖故去休息,他則是從屋裏取了一個藤編的小箱子,冬暖故站在屋前廊下看他,司季夏便朝她淡淡道:“我出去一趟,酉時過半前回來,阿暖姑娘有什麼需要我幫忙帶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