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羿王爺也全然不在意樓遠那般將他抗旨不遵的事放在嘴邊說,隻是又將眼眸微微眯起,“似乎樓相有所指教?”
“嗬嗬,樓某可不敢給王爺指教,樓某隻是想與王爺說一句話而已。”樓遠似乎對自己衣袖上沾到的茶水很在意,竟還在彈衣袖,站在他身後的秋桐看得眼角直跳,便從腰間抽出帕子遞給他,樓遠滿意一笑,接過,將帕子按在袖子上被茶水濕了的地方上,而後才抬眸繼續迎向羿王爺那如狂風暴雨般陰沉的目光,“西錘鐵山,王爺覺得若是此時王上和王爺一起搶,誰人的勝算大?”
樓遠說這話時還是笑眯眯的,好似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一般。
羿王爺本是敲著椅把的動作在那一刻停住。
黑鷹緊緊盯著樓遠,春蕎稍往前一步,站到了樓遠身側。
沒有人說話,整個廳子忽然之間陷入了一股詭異的死寂之中。
少頃,才聽樓遠又笑道:“王爺應該是不希望樓某將西錘嶺一事告訴王上的,這個事情,樓某倒是可以替王爺瞞著王上。”
“當然了,前提是這次的聖旨王爺可不要違抗。”沒有人應聲,樓遠又接著道,頗為善解人意,“西錘嶺那兒,王爺等了那麼多年,可不能急在這半個月一個月的,不知樓某說得可對?”
隻見羿王爺將捏著聖旨的手握得有些緊,盯著樓遠看了良久,才冷冷道:“樓相不愧是樓相,便是連本王都不曾看明樓相究竟是站在哪一邊的。”
“嗬……”樓遠輕輕笑出了聲,頗為謙虛道,“王爺的誇讚樓某可不敢受,樓某站在哪一邊不重要,重要的是王爺自己想要怎麼做。”
又是片刻的安靜,如凍結住的氣氛壓得人幾乎窒息。
唯聞羿王爺捏動自己五指發出的輕微卻又清晰地哢哢聲,待他鬆開手時,隻見本是連片的明黃綢布碎成了一小片一小片,正從他的手心一片片落下,掉在他的腿上他的腳邊,看得大管事眼皮直跳,也看得春蕎與秋桐眸光沉沉又警惕戒備。
唯有樓遠麵色未變,連眸光晃一晃都未見。
待羿王爺手心裏的最後一片碎開的明黃綢布掉落在他的腳背上時才聽得他聲音冰冷道:“那本王便接旨了,還請樓相盡快出發,兩個旬日後,本王派人進京將世子及其妻接回來。”
“王爺放心,樓某定會替王爺照顧好世子夫妻二人。”樓遠笑著,似乎連眼角都在微微上揚,“至於出發,樓某倒是今兒便能走。”
羿王爺似又習慣性地用指尖輕輕敲著椅把,黑鷹眉頭緊擰,看了羿王爺那輕動著的五指立刻垂下了頭,退出了廳子。
“樓相既已到來,若是不能與樓相對弈一局,或許本王今日該是知不知味了。”羿王爺說著相邀的話,冰冷的聲音裏卻聽不出絲毫盛情的味道,“不知樓相可還願賞臉?”
“王爺相邀,樓某又豈會不賞臉?”樓遠笑意吟吟,“樓某求之不得。”
“大管事,去將本王的棋盤備好。”羿王爺站起身,綢袍一甩,對樓遠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請樓相移步暖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