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暖故麵色不改,似乎早就知道了事實一般,而此時的羿王爺也不在意她知曉還是不知曉,隻不疾不徐地接著往下說,這在任何人身上明明都是一件恥辱得難以啟齒的事情,然在羿王爺口中,卻像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小事一般,“小王爺是本王的侍衛長與本王的側妃私下媾和而來的,他們以為本王不知,本王不過是留著他們有用,不過一個野種而已,留著也無妨,不過隻要他們的心敢有一點點歪扭,地獄是他們的最好去處,否則世子夫人認為自己能這般輕易地就處理了小王爺?”
羿王爺說著,又端起了手邊小幾上的茶盞,馬車在微微搖晃,他的身子也在隨著馬車微微搖晃著,然他手中茶盞裏的茶汁卻是絲毫未動,平靜得就像是一麵鏡子,可見他的內力及身手必然不凡。
冬暖故沒有插話,隻是靜靜等著羿王爺呷了一口茶汁後接著往下說,然她掩在寬袖下的手慢慢地握緊,因為她知曉羿王爺接下來的話必與司季夏有關,她雖未問過司季夏任何關於他的一切的問題,但是她想知道,想知道關於他的一切,不管是他親自說,還是從別人嘴裏說出來。
“至於世子,本王早就在他回到王府的那一天知道他不是本王的兒子,他不過是本王的王妃不知從哪處找回來的替代品而已,不過她不說,本王也不問,也不打算查,她既然想這麼做,便讓她這麼做吧。”
“她既然想欺瞞本王,本王也不介意陪她演演戲,隻不過與本王無關的人或事或物,生死也皆與本王無關。”
冬暖故知道,羿王爺這後一句說的是司季夏,因為他的不在乎不介意與不戳穿,司季夏在那個寂寥的小院裏度過了十二個春夏秋冬,受了整整十二年的欺辱謾罵。
冬暖故的雙手忽然緊握成拳,眼眸深處的寒意幾乎要迸發出來,然她終是忍住了,因為換個角度想,她或許應該慶幸。
慶幸羿王爺隻是放任他不管,而不是在見到他的第一眼就將他殺死,將這個隨時都有可能給他名聲抹黑的孩子殺死。
而羿王爺將平安留下而不是將他殺死,又是因為什麼?
“王爺之所以由著王妃這麼做並且留下了世子,是因為在王爺心中,是有王妃的吧。”除了這一原因,冬暖故覺得沒有任何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妻子欺瞞自己整整十二年。
“嗬嗬,是嗎,世子夫人是這樣認為的嗎?”羿王爺又笑了,笑得很輕很輕,似乎還帶著些自嘲,然在他那張似乎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笑過了的臉上,便是笑容也都顯得陰陰冷冷的。
“是。”冬暖故點頭。
“那世子夫人認為,王妃在本王心中的這個位置,是出於本王對她的恨,還是對她的愛?”羿王爺抬眸,看向冬暖故,這算是他自冬暖故上到這個馬車來後第一次睜眼看她。
冬暖故並未避開羿王爺的視線,反是直視著他的眼睛,而後不慌不亂道:“王爺自己心裏已很是明白自己對王妃的感情,又何必再多此一舉問暖故一回?”
“多此一舉?嗬……的確是多此一舉,如今似乎不管做什麼,都是多此一舉了。”羿王爺依舊在笑,笑容裏的自嘲更濃了一分,“本王一直以為本王是恨她的,因為本王曾經愛過的人不是她,可是不知是從何時起,這種恨就變了味道,是在棘園裏聽她撫琴的時候?還是在看到她臥病不起的時候?還是看到她在水牢裏笑著喊本王名字的時候?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