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凱還想再說什麼,終是什麼都沒有說,而是微微垂首,恭敬應道:“是,公子,我等這就繼續啟程。”
司季夏未有再應聲,石凱轉身離開了。
稍後,隻見黑篷馬車碾起兩道輕浮的塵泥,離開了月牙湖畔。
直至押送羿王爺的車馬完全消失在了視線裏,司季夏這才緩緩鬆了冬暖故的手,抱歉道:“抱歉阿暖,羿王爺雖對我沒有養育之恩,但他給了我一個遮風擋雨的住處,雖算不上恩,我也不能以仇來報,所以……”
“平安不必說,我不會殺他,方才是我一時衝動,讓平安擔心了。”冬暖故慢慢轉過身,麵對著司季夏,看著他蒼白的臉,輕握上了他的左手。
“阿暖,我……”司季夏微垂著眼瞼,手輕顫,“我可否看一看阿暖手中的那塊墨玉佩?”
冬暖故默了默,而是才抬起手,讓他看清她手心裏的那塊墨玉佩。
如羿王爺一般,司季夏緩緩抬手,拿起了那塊玉佩,看了一麵的“東陵段氏”小篆,再看另一麵的陰刻燕子圖案,手微微顫抖著。
可他卻又和羿王爺不一樣,羿王爺看出了這塊墨玉佩上的秘密,司季夏卻什麼都未看得出來。
片刻後,司季夏將這塊墨玉佩交回了冬暖故手裏,冬暖故一手將玉佩握在手心裏,一手握住司季夏的左手,緩緩道:“這是羿王妃那日交給我的檀木盒子裏的東西。”
“嗯。”司季夏輕輕應了一聲,麵色卻是愈發蒼白。
“平安,我說過,我不介意你究竟是誰。”冬暖故微微擰起了眉,心也微微擰了起來。
“阿暖,可是我介意。”司季夏眼瞼垂得低低,連聲音都是低低的,“我想知道我……究竟是不是野種。”
究竟是誰生下他卻又遺棄他,讓他背負了“野種”這樣一個不為世容的罵名。
這樣的他,根本就配不起阿暖。
他接受了他怪物一般的身子,接受了他雙手癱廢,這些,他都能接受,他獨獨不能接受的,隻有他的身世,這樣的他,算是什麼?
阿暖不介意,可是他卻不能不介意,他的心,始終無法過得了“野種”這個身份的關隘。
“平安,你不是野種。”冬暖故將司季夏的手抓得緊緊的,聲音低沉,好像壓抑了什麼心緒一般。
“若我是呢?”司季夏苦澀一笑。
“就算你是,你也是我的相公我的男人。”冬暖故深吸一口氣,語氣堅定如磐石,“就算你背負了全天下的罵名,我也與你一起受著,永不離開你。”
“阿暖……”司季夏眸光顫動得厲害,終是在冬暖故堅定的話語中緩緩抬起了眼瞼,一抬眸便看到了冬暖故瑩亮中帶著堅定之色的眸中,“我……”
“好了,平安你要是說什麼‘我不配’一類的話就不要說了,我可不想聽你說。”在司季夏的話還未出口時,冬暖故抬手輕按在他唇上,打斷了他想要說的話,“還有就是,平安在我眼裏是最好,這天下間再沒有任何人比平安要好,所以,平安日後也不要再說什麼自我厭棄的話,平安很好,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