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未曾謀麵的陌生人,明明知道對方的存在就是個危險,然他們卻像是一見相知的友人般,說著最尋常的話,做著最尋常的事。
“既是右相大人相邀,小生又豈有拂意之理?”男子亦輕輕笑著,朝樓遠走了過來,在方才司季夏坐過的位置上落座,看了一眼樓遠的棋盤,笑道,“右相大人果然與眾不同,連棋,都能自己與自己下。”
“樓某這不是在等著閣下來做樓某的對手麼?”樓遠隻是看了男子一眼,便將棋盤上的白棋一顆又一顆地拈回了棋盒裏。
男子挑了挑眉,“哦?這麼說來的話,右相大人是早就知道小生會來?”
“閣下找了樓某一個多月,既已找到了樓某,自然會來。”樓遠還是用手指夾起了一枚白棋,這才抬眸看向對麵的男子,“閣下是客,這第一步棋,由閣下先走。”
“右相大人的話,聽在小生耳裏,怎麼聽怎麼都像是在說這盤棋注定是右相大人會贏似的。”男子從麵前的棋盒裏拈起一枚黑棋,在指尖轉動著,尚未落下。
“非也。”樓遠依舊在淺笑,“樓某從不是那戲還未開鑼便自認會是最後贏家的人,因為沒有人料得到中途會發生事情,樓某也亦然。”
“好像是有那麼一點道理。”男子讚同地點了點頭,與此同時“啪”的一聲將手中的黑棋落到了棋盤上,落在棋盤的正正中心。
樓遠微微一笑,“閣下的棋,下得可真是不同尋常。”
“是嗎?那和小生也算是相符了,正好小生也不喜走那尋常路。”男子似乎有一點和樓遠很相像,那便是愛笑,似乎這天下間沒有什麼事情能斂了他們麵上的笑容一般。
“還不曾請教閣下名諱,不知閣下可介意相告?”樓遠落下了第二枚白棋。
“小生不過一介粗人,還沒達到右相大人所說的名諱還要介意相告的地步。”樓遠的白子落下,男子手中的黑子也隨即落下,像是棋藝精湛,又像是門外漢根本不假思索般,隻聽男子口氣隨意道,“所有人都喜好稱小生為‘冰刃’,小生便也就叫冰刃。”
“黃泉邊是行,冥花手中開,若問吾是誰,冰尖刃上來。”樓遠眸中有一道白芒一閃而逝,隨之隻聽他緩緩念了一句話,看著男子,“不知樓某可有念錯?”
“右相大人竟然識得小生這等無名小卒,可真是小生的榮幸。”
“閣下自謙了,閣下名號,江湖中人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樓遠說得波瀾不驚,就像方才他的眼底不曾出現過那道一閃而逝的白芒一般。
“右相大人可不是江湖中人。”
“樓某雖身在朝堂,卻不代表樓某不能不曉江湖中事。”
“這倒也是。”
“不過,樓某有一疑問。”樓遠邊說邊落棋,而每每他手中的棋子才落在棋盤上,冰刃的黑棋也緊隨著落在棋盤上,不見他思索,也不見他的路數有絲毫章法,樓遠也不介意,隻不緊不慢道,“不知閣下可介意幫樓某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