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43章 樓遠的故事(2)(2 / 2)

“哦不,下臣說錯,而今不當再稱殿下為殿下,當是稱殿下一聲‘王上’才是。”樓遠笑著對沒有表情的司鬱疆做了一個“請坐”的動作,“請坐?”

司鬱疆解下身上的鬥篷,交到跟在他身後的炎陵手裏,輕撩衣擺在空著的那張太師椅上落座,然他沒有將他手中的劍交給炎之或是放到茶幾上,而仍是握在手裏。

“右相大人知曉我會來?”司鬱疆微微轉頭,看著捧著茶盞正在用杯蓋輕刮著茶水麵的樓遠,目光平靜卻寒冷。

“日落時分在得知王上駕崩的消息時,下臣便猜想得到殿下會來,並且是在今晚。”樓遠淺笑著,似乎在說著一件尋常的無關緊要的事情般,連語氣都是輕鬆自在的,“早見到下臣一日便能早讓殿下心安一日,下臣想,殿下不會拖延這個時間才是。”

“右相大人果然有著常人不可比擬的玲瓏心思及才智,能料常人所不能料,查常人所不能查,控常人所不能控,我的確,自愧弗如。”司鬱疆也微微笑了起來,“難怪君父如此倚重右相大人,險些連這司姓江山都想要交托到右相大人手裏。”

司鬱疆雖是在笑,笑容卻是冰冷的。

“所以五殿下今夜來是想取了下臣這條命,以免下臣日後禍亂朝綱。”聽了司鬱疆的話,樓遠微笑著的麵色不改,隻是輕呷了一口茶,緩緩道,“殿下今夜既然能到這兒來,便證明下臣那些影衛根本沒有辦法擋住殿下,下臣的命就在這兒,殿下要取的話,下臣就算想逃,似乎也逃不了。”

“既是逃不了,不知殿下有無興趣先聽下臣說一個小故事?”

司鬱疆不答,卻沒有拒絕。

隻聽樓遠接著道:“二十年前,征西大將軍冼兆言被告通敵叛國罪,意圖篡位,滿門抄斬。”

“那一夜,整個冼府上下血流了整整一夜,女人們哭喊了整整一夜,大火也燒了整整一夜,曾經赫赫有名威震四方的征西將軍府,一夜成了廢墟,死了所有人,所謂的‘斬草除根’。”

“冼兆言的獨子那年四歲,背上挨了屠門的劊子手一刀,血流如注,大半張臉也被大火燒毀,便是連王上都以為冼家已經被斬草除根了,沒有人知道那個被燒毀了臉且背上被開了一大道口子的冼兆言獨子活了下來。”

“這樣的孩子長大了,自然是要複仇的,可是冼兆言在臨死前和這個孩子說,若他能活下去,不要背負仇恨,不要將南蜀國推入不必要的苦難中。”

樓遠還在笑,至始至終他麵上的笑意都不曾變過,便是連聲音連語氣都沒有變,依舊是那說著無關緊要且與自己無關的事情的口吻,“殿下你說,這樣的男人是不是太愚蠢?”

“明明不過是自來帝王都擔心的功高震主而選擇聽信謠言誣陷而已,所謂的生死至交兄弟情誼也無法抹去帝王的猜疑之心,終落得個滿門被抄斬,卻還不許血脈複仇,這樣的男人,究竟是蠢,還是忠?”說到這,樓遠忽然“嗬”的輕笑出聲,“而我,竟就聽了這樣愚蠢的男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