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恩情,記著了,就想要用自己的一輩子去還,哪怕恩人早已忘了。
馬車裏,白拂一臉陰雲,站到了臥榻前。
因為車身不高的緣故,是以白拂就算站著也隻能躬著腰,如此一來,便讓他低垂的臉麵完全被陰影所覆蓋,使得他麵上看起來陰雲更甚。
與樓遠一樣,此時他麵上也沒有了平靜冷淡的神色,有的,似乎隻有怒意。
隻見他俯視著躺在臥榻上一動也不能動的樓遠,冷冷笑了一笑,道:“怎麼,你長大了,翅膀硬了,為兄連使喚你的婢子都不行了?”
“你還敢在為兄麵前自稱‘老子’,你這麼些年倒真真是越來越不像話,看來為兄不好好管教管教你是不行的了。”愈說到後邊,白拂的麵色愈沉,聲音愈冷。
白拂的話竟是讓樓遠的麵色難得的微微一變,還不待他說什麼,便見白拂抬起腳,用力踢到了他腰上,踢得樓遠裏側撞到了臥榻裏側的車壁上,由此可見白拂方才的話並非是說著玩兒,而是真正的“管教”,根本就不去管樓遠身上有沒有傷,更不去管自己這一腳會不會加重他的傷勢。
樓遠無法動彈,便隻能由白拂這般將他踹撞到車壁上,撞出“砰”的一聲,他的麵色更為煞白了幾分,額上的細汗瞬間轉為豆大的汗珠,即刻浸濕垂在他額上的頭發,然他卻還是皺也未皺一下眉。
白拂卻是對樓遠額上豆大的汗珠視而不見,將左腳踩到了臥榻上,再將左手肘撐在左膝上,將身子稍稍往前傾,嘴角還掛著陰冷的笑意,這般的他,與尋日裏那似乎不染凡塵般的他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樓遠的身子撞到車壁後又無力地平躺在榻上,還不待他呼上一口氣,便見白拂又抬起了腳——
然這一次白拂不是再踢他身體的任何一處,而是將整隻腳踩到了他胸膛的傷口上!
白拂下腳很重,使得那本就沒有愈合的傷口瞬時迸出了血來,髒了他白淨的鞋麵。
白拂這一腳讓樓遠的麵色慘白到極致,汗珠凝到一起,順著他的鬢角淌進了他的鬢發裏,他的麵色也終於有了變化。
許是疼得難以忍受的緣故,樓遠終是微微擰起了眉,牙齒咬得緊緊的,十指在顫抖,像是想要將雙手緊握成拳卻又無能為力似的。
“哦?知道疼了?有反應了?”白拂看著樓遠擰起的眉心,冷笑著嘲諷道,“我還以為你翅膀硬到連疼都不會覺得疼了,原來還知道疼。”
白拂冷嘲著樓遠,非但沒有將腳從樓遠傷口上拿開,反是加重了力道,似乎要踩得樓遠親口說出他還有痛感還知道疼為止。
“有本事……滅了那熏香,讓……讓老子和你打一架。”樓遠的雙唇也慘白得如同覆了一層霜雪在上麵一般,傷口傳來的疼痛讓他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好。
“還敢自稱‘老子’?”白拂將眉心蹙得更緊一分,眼眸也更眯起一分,聲音也更是又冷冽了一分,“看來你是真不想活了?”
“好。”白拂又是用力在樓遠的傷口上踹了幾腳,踹得樓遠的呼吸變得微弱,他才緩緩收回腳,卻是道,“為兄還偏不如你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