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著自己的話,似乎忘了茅亭外還有一個子夜。
冬暖故替司季夏將新衣脫下後再替他將他原本的外袍給穿上,不忘替他將鬥篷也披上係好,而後快速地收拾桌上的東西,裹好在包袱裏。
冬暖故在忙碌的時候,司季夏就站在旁邊看她,並非他不幫忙,而是冬暖故不需要他幫忙。
而子夜就站在茅亭外,定定看著始終都沒有再轉過頭來看她一眼的司季夏,好像在他和冬暖故的眼裏,她這個夜閣閣主根本就不值得他們去多看一眼。
看著看著,子夜眸中的哀傷愈來愈濃,看著看著,她覺得她的心難受得就要無法呼吸。
冬暖故很快便將桌上的衣布收拾好,這才又看向司季夏,稍稍頓了頓後才道:“平安稍等等我,我到屋裏去收拾收拾便來,很快。”
“好。”司季夏溫柔應聲,冬暖故抬頭看了子夜一眼,抬腳走出了茅亭,擦過子夜身側,朝她身後竹樓的方向大步走去了。
此刻背對著司季夏而往竹樓走去的冬暖故,麵色頗為暗沉,似是很不悅。
罷,感情這種事情,她不是月老,她也管不了別人的,與其由她來說,不如由平安自己來說更為妥當,不過前提是要子夜敢在平安麵前曝露她的女兒家身份,依她看,平安是不曉這個夜閣閣主其實不是個真男人的。
冬暖故稍加把空間讓給子夜,子夜心中卻是各位雜陳,心中無數的話想要與司季夏說,卻又沒有勇氣說出口,末了隻是淡淡笑問道:“京中事情都處理妥當了?”
“這個問題,我想閣主當是比我還要清楚才是。”沒有了冬暖故在旁的司季夏,莫說神色,就是出口的每一個字,都給子夜一種冷得錐心的感覺。
“也是。”子夜哀哀一笑,夜閣網羅天下消息,子夜的確是不需要問司季夏這樣的問題。
“不過,多謝夜閣相助,這一次的事情八九分都在預料與掌控中。”司季夏雖是說著感謝的話,麵上卻不見絲毫感謝之色,隻是冷淡地接著道,“夜閣也經由這一次的事情得到了想要的東西和權利,算是我對夜閣沒有什麼虧欠。”
夜閣願意幫他助殿下登上帝位,斷然不會僅僅是因為他與子夜那淡薄得不能再淡薄的交情,夜閣之所以出手相助,不過是有著他們自己的所求罷了,所以他不曾虧欠夜閣什麼,他也絕不會虧欠夜閣什麼。
“每年的這個時候你都會坐下與我飲一杯穀雨茶,今年的穀雨茶比以往更為香釅,你真不願嚐一嚐?”子夜似乎不願再繼續前一個話題。
“嗯。”極為簡單的一個字,讓子夜強撐起的淺笑忽地皸裂,隻聽她帶著些微冷笑的反問道,“她說走便走,詭你竟如此聽她的話?”
司季夏並非聽不出子夜話裏的嘲諷之意,然他非但不怒,反是平靜道:“而今的我隻為她而活,我連命都可以給她,何況一句話。”
雖說子夜早就知曉司季夏對冬暖故的心,然聽著他這般不假思索地平靜說出來,她還是不由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