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司季夏的麵色慘白如霜,即便他早就知道他在段晚晴心中確確實實就是一件工具,而且還是一件沒有用處的工具,但是經由段理口中說出來,他的目光還是不受控製地變得恍惚。
段理接著道,語氣裏是深深的自責,“大姊生你卻不要你,二姊非但不同情你,還要將你當做一件工具,你隻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的無辜孩子,不該受這些苦難,所以我想攔下馬車,我想把你追回來,可我晚了一步。”
“我找了太奶奶,求著太奶奶讓二姊改變主意,倘若羿王爺心裏沒有二姊,就算她帶回真的司憶,也不會得到羿王爺的心,更何況你不是司憶,你到了羿王府,不會好過。”
“可太奶奶給我的答案,竟然是她同意二姊這麼做的,嗬——那個時候,我覺得太奶奶根本就不是尋日裏那個慈祥的太奶奶,因為我在她眼裏看到了她對你的冷漠,她根本就不承認你身體裏流著一半段家的血。”
“而自你被二姊帶走後,侯府便頻頻出事,先是我病情加重,再又是一個妹妹在夜裏暴斃,後再是太奶奶晴天白日的無故摔了一跤大病了一場,醒來之後身體便大大不如從前了,再然後又是各房出事,府外田地出事,總之是事情不斷,就像侯府受了什麼災邪一般。”
“後來我還知曉,當年我母親突然離世是因為父親的一房夫人搗的鬼,便是我這一身子根治不了的病,也是出自她手,而與她合謀的,不是別人,正是我的父親。”
“嗬嗬……我從不曾想過百年名門的段家,竟會是這麼齷蹉肮髒,生於這樣的高門,很多時候我都覺得可悲。”
“再後來的事情你該是也清楚的,就是二姊的死訊傳來,父親不聽勸阻還是要支持羿王爺,結果便是侯府現下的境況,太奶奶受不住這個打擊,身子一衰再衰,我以為經此一事她會自省,誰知她竟是將這一切歸結到你身上。”
“這天下間的事情有因就必有果,段家既造下孽,就當知道會有報應,或早或晚而已,謀朝篡位是大罪,侯府隻是被貶為庶民而不是滿門抄斬已是大幸,我曾有聞當今聖上與羿王世子交好,侯府能得王上如此開恩,必是托了羿王世子的福。”
“孩子你以德報段家,請受我在此代段家一拜!”段理說完,即刻轉過身麵對著司季夏,重重磕下了一記響頭,段理的聲音是顫抖的,便是連身子都是輕輕顫抖著的,可見他是出自真心地感念司季夏,“段家如此待你……枉為上百年名門!”
這一次,司季夏沒有攔住段理,而是在他身旁的蒲團跪坐下身,也不說話,隻這般靜靜跪坐著,看著佛龕裏慈眉善目的菩薩。
“那三爺可否告知我,我的生父……是何人?”良久,司季夏才低低緩緩地問出一句。
隻見段理依舊深躬到地的背倏地一僵。
司季夏的聲音平平緩緩,就像他問出的是一個之於他而言無關緊要的問題似的,但是冬暖故與段理都知,他的心,並非如他麵上表現的一般不甚在乎。
段理慢慢直起了腰,又是一通輕輕的咳嗽後才神色沉重地微微搖了搖頭,司季夏的手輕握成拳,隱隱生顫,隻聽得段理異常沉重道:“抱歉,你的問題,我無法回答你,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