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遠的手再次抖了一抖,重新閉上了眼,良久才緩緩道:“知道了。”
秋桐不再說什麼,放下手裏的茶壺後也不在馬車裏呆著了,而是掀了車簾到馬車外與駕車的阿滿坐著,隻留樓遠一人在馬車裏。
樓遠手中的茶盞已重新滿上了茶水,然這一次他卻是一口都沒有喝,就這麼閉著眼捧著它,直至茶水涼透,他都沒有睜開眼,也沒有喝一口杯中茶。
他似乎睡著了,可隻有他自己知,他不曾睡去。
樓遠這廂走得不緊不慢,司季夏那廂亦是如此。
自那夜離開那戶山腳下的農戶人家後,司季夏總時不時失神,有時候便是冬暖故喚他他都聽不到,或者突然說出讓冬暖故怔愣的話來。
就如此刻,他們坐在一家餃子鋪裏,冬暖故夾了一隻餃子,在蘸醬裏蘸了蘸後正要將餃子放進嘴裏,司季夏忽然伸出手拿過了冬暖故手裏的筷子。
冬暖故手裏的筷子被司季夏這麼突然一拿開,那筷子上夾著的餃子便掉回了碗裏,隻見司季夏將他從冬暖故手裏硬生生拿過的筷子擱到她碗上後,將自己麵前這碗餃子與冬暖故那碗調換了過來,並且連蘸醬都調換了。
但當他將他的那碟子蘸醬換到冬暖故麵前後,隻一個眨眼他又將那蘸醬碟子給拿了回來,這下便是他這兒擺了兩碟子蘸醬,冬暖故那兒則是隻有餃子而無蘸醬。
冬暖故微微蹙起了眉,隻因這已不是司季夏第一次從她手裏搶東西了,昨兒晚他從她手裏搶了一杯冷茶,昨兒早晨則是搶了她的涼粥,前日是搶了她的冷饅頭,還有大前日……
這傻木頭這到底是想要做什麼,怎麼就喜好上了從她手裏搶吃的了?
這般想著,冬暖故終於忍不住了,瞪了司季夏,惱道:“傻木頭,你究竟還讓不讓我好好吃東西了?”
誰知司季夏回答得十分認真正經道:“讓的,隻是阿暖還是不要吃太辛辣的東西為好,生冷的食物也還是不吃的好。”
“……”這傻木頭原來可沒這麼要求過她,這……莫不是病了吧?
“傻木頭,你該不是病了?”冬暖故說著,伸出手撫向司季夏的額頭,“說的什麼胡話?”
此番是早晨最熱鬧的時候,百姓來趕集,餃子攤裏人不少,他們本就覺得這不知打哪兒來的小夫妻生得好看將目光都聚在了他們身上,先是瞧著那相公從他娘子手裏拿筷子換餃子的,再看小娘子親昵關心地撫向她相公的額,這些尋日裏在他們自個兒和自家媳婦間也常有的尋常舉動,現下經由這對小夫妻做出來,竟是讓人覺得像是什麼好瞧好看的戲兒一般,看著都覺得養眼。
果然漂亮的人兒做起事來就是跟他們這些粗人是不一樣的,就算是同樣的事情,看起來也讓覺得不一樣。
“我……我沒事。”許是感受到了周遭人含笑的目光,司季夏忽然有些赧,可他未避開冬暖故的手,一邊將冬暖故那碟拌著辣醬的蘸醬移得離冬暖故遠遠的,還是認真道,“隻是阿暖的身子……現下不宜吃這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