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說話的時候,樓下那聲音又在催她了,是以她交代完話後忙匆匆走了。
屋子裏又安靜了下來,隻留下姑娘一人。
直至老板娘走了許久,一直坐在床上沒有動的姑娘才微微動了動身子,看著自己用繃帶裹得好好的雙腳,眼眶很紅很紅。
她身手去握自己的雙腳,腳上的傷,她輕輕一碰就會生疼,更何況是這樣緊緊握住。
疼痛讓姑娘眼眶裏蹦出水霧,她的眼眶很紅,卻始終沒有沒有落下淚來。
抑或說,她絕不會讓自己落淚。
她早就知道她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多餘的,她生來這個世上就是多餘的,沒有人會帶上她這麼個多餘的包袱。
姑娘用手背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深吸一口氣,挪下了床。
姑娘想到了她沒有鞋子,而那個大俠應該也不會記得讓那個老板娘幫她買一雙鞋子來的,那她還是要再麻煩老板娘一次了。
這個地方她不能留,她要走得離江北遠遠的,她要離開。
可當姑娘將雙腳遇到床沿,扶著床欄就要站到地上去時,她又怔愣住了,這是她醒來後的短短時間內不知第幾次怔愣了。
隻因為她瞧見了床前踏板上擺放著的東西。
那是一雙鞋,一雙顏色灰撲撲的鞋子,卻是一雙嶄新的鞋子,從幹淨的鞋底邊和鞋麵可以看得出來。
姑娘的眼眶裏都凝聚起了水意,她怔怔地看著那雙顏色灰撲撲的新鞋子,又抬起手背抹了一把眼睛。
可是這一次,她這一抹非但沒有將眼眶裏的水意抹掉,反是抹出了淚水來,並且愈抹愈多。
她終於還是沒有忍住,落下了淚來。
姑娘邊用手背抹著眼睛邊將腳套進鞋子裏,鞋子長了,也寬了,顯然不是量著她的腳做的,不難看出是在外邊隨意買的。
而且還是男人買的。
因為沒有哪個女人,會買一雙灰撲撲的好像男人一般的鞋子。
姑娘扶著床欄咬著牙站起了身,腳底的傷讓她堪堪站起又跌坐回床上,疼痛直鑽心尖,讓她難以忍受,可她最終還是站了起來,滿頭大汗。
多餘的人不能哭,多餘的人不能忍不住疼痛,不能,不能。
姑娘將下唇咬得發白,咬出了血,盡管她額上的細汗愈沁愈多,她卻沒有要坐下穿好衣裳的意思,她縱是再疼,也要站著。
也因為太疼,她穿衣裳穿了很久。
穿好了衣裳後,姑娘又慢慢挪到了床頭,她要洗漱。
可當姑娘挪到盛著水放在架子上的銅盆前,正微微躬身伸出手要掬起盆裏的水淨一把臉的時候,她猛然瞧見盆中水麵上倒影了除她之外的另一張臉。
一張男人的臉。
一張滿是陰佞笑意的男人的臉。
“啊啊啊啊,疼疼疼疼——”北霜國雲城相府的某處院子裏,大清早的突然發出一聲嚎叫聲,“美麗可人的秋桐姐姐,輕點兒輕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