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季夏麵色冷冷沉沉,並未因覺察不到異樣而鬆了心下的警惕。
人心本難測,白拂此舉,必有目的,至於是何目的,尚且不知。
且先靜觀之。
月上中天,素白的月華映著滿池菡萏,含苞待放,如嬌羞的姑娘。
白拂所謂的請司季夏與冬暖故到舍下來做客小坐,他這個主人家隻是將他們領到了庭院深處樓閣的第二層,請他們入了一間站在廊下便能半攬盡整個菡萏別院景色的房間便離開了,竟是未有坐下待客的意思。
司季夏依舊隻是道了一聲“多謝”,未多一語。
房間寬敞,擺設頗為樸實簡潔,壁上有掛菡萏圖,依窗而置的小幾上放著一隻白瓷花瓶,瓶中插著兩朵荷花,一朵花開正好,一朵含苞待放,便是這屋中的每一座燈台,每一盞燈,都是荷花或是菡萏模樣。
置放在屋中正中的桌上,不知何時就已經備好的了飯菜,不難看出這是主人家特意為他們準備的飯菜,飯菜溫涼,當此夏初時節正好宜口,就像是這主人家掐得準客人到來的時辰似的。
而盛著飯菜的每一隻碗每一隻碟,碗口處都用胭脂點著一朵嬌嫩的荷花,使得這碟碗中的飯菜莫名地多出了一分詩意來,滿院滿屋皆盈著荷的味道,可見主人家對這蓮荷當是喜愛到了極致。
雕花架子床的床尾後邊擺放著一隻三尺高的四角小架子,架子上放著一隻銅盆,銅盆的邊沿上搭著一塊幹淨的棉巾,冬暖故將整間屋子掃了一眼後朝床榻走去,看了一眼銅盆裏正微微倒映著她的影像的幹淨的水,將手中的包袱放到了一旁的赭石色漆的短案上。
冬暖故抬眼看司季夏,瞧見他並未將肩上手上的東西放下,而是站在門檻處背對著屋子看向正有無數盞風燈輕搖的漆黑庭院,默了默,朝他走了過去。
“平安。”冬暖故在司季夏身後輕喚了他一聲,司季夏轉過身來,冬暖故抬手就從他臂彎裏接拿過那盆月季,邊往窗戶邊上走去邊道,“還挎著包袱做什麼,快放下了。”
司季夏沒有動,隻是站在那兒看著冬暖故將那盆月季放到窗台上再微微挪了挪花盆,似乎在為那盆月季花兒找著一個舒適的姿勢似的,待冬暖故將花盆在窗台上擺好後瞧見司季夏隻是杵在門檻邊上盯著她瞧,忙上前去拉他微涼的手,將他往床榻的方向拉,拉到床前按著他的雙肩讓他在床沿上坐下身,叮囑道:“平安坐著不許動。”
司季夏這便乖乖地聽話沒有動,冬暖故滿意地朝他微微一笑,邊將他肩上挎著的兩隻沉重的長包袱拿下放到一旁的短案上邊柔聲道:“平安累了,坐著歇一會兒。”
冬暖故將司季夏肩上挎著的包袱移到一旁的短案上後又走回司季夏麵前,雙手捧上他的臉頰用唇輕貼上他的額,感受了片刻他額上溫度才移開唇,將他額前的碎發撫了撫,輕聲道:“好多了,待會兒睡一覺起來當就沒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