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李悔輕捂在嘴上的手,手背與小指上均沾著同樣深紅色的點子,可見,這不是朱墨,而是血。
此時此刻的李悔眼裏似乎隻有他麵前的奏折與冊子,根本未抬眸看已然站到他身旁來的“白拂”一眼,也因為他一心隻在自己的事情上,根本就未有察覺,站在他身旁的,並非白拂。
忽然間,李悔又是一陣猛烈咳嗽,隻見他用手將自己的最捂得很是用力的同時飛快地將筆擱在硯台上,這才轉了身用力地咳嗽著。
血水從他的指縫間流出,滴落在地,開成血花。
司季夏垂眸冷眼看著李悔咯血,嚅了嚅唇,聲音冷冷沉沉道:“大人這般不惜命,在下怕是要辜負白拂公子的厚望了。”
正微躬著身子猛烈咳嗽的李悔身子猛地一震,正緩緩直起身子的同時,司季夏將一方幹淨的棉帕遞到了他麵前。
李悔看到伸到自己麵前來的棉帕時眸中有寒光,並未拒絕,而是抬手接過,客氣地道了一聲“多謝”。
而他隻是將棉帕接過而已,並未使用,隻坐直身,終於抬了眼瞼,看向站在他身旁的陌生人。
這一眼,讓李悔拿著棉帕的手倏地一僵,那本就是輕捏在手中的棉帕便掉落在地。
司季夏眼神微寒,隨之彎腰將棉帕撿起,未沾血,他便將棉帕在自己身上輕輕拍拍,將其重新折合平整,收回了衣襟裏。
這是阿暖每日都為他準備著的一方幹淨帕子,每次阿暖都會親手將疊好的帕子塞進他衣襟裏,道是或許會有用得著的時候,擦汗或是擦手這些小事也可以用到。
阿暖給他備著,他便帶著,即便他從未用過,而就算他從未用過,阿暖依舊每一日都會將一方幹淨的帕子塞進他衣襟裏。
“在下是昨日為大人診過脈的大夫,白拂公子應當向大人提及了。”司季夏邊將棉帕收回衣襟裏邊沉聲道,“在下今晨再來見一次大人,不過也是受白拂公子之托,來問一問大人,大人是想就這麼在‘等我’之毒中死去,還是想要繼續活下去?”
司季夏道得開門見山,毫不拐彎。
然司季夏的話音才落,他的眼神瞬間冰冷如寒潭,身子微微繃僵,隻因為——
李悔竟是站起身抓住了他的“雙臂”!
而在李悔抓上司季夏“雙臂”的一瞬間,他竟受嚇似的倏地鬆開手,瞳眸圓睜,一副震驚的模樣,緊緊盯著司季夏右臂的地方看,不僅雙手雙肩顫抖得難以自控,便是雙眸都晃顫得厲害,麵無血色,發白的雙唇顫嚅不已。
“你……你……”李悔抖著唇,將目光從司季夏右臂的方向慢慢移到他麵上來,瞳眸圓睜著晃顫著,似要問什麼,卻又始終問不出口,就隻這麼定定地看著司季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