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手機提示音響個不停,黎悅急匆匆地從房間裏跑出來,顧不得手上不幹淨,接通了電話。
“喂,媽?”
電話一接通,姚蕙的聲音就急不可耐地衝入耳膜:“多久沒打電話回來啦,總得等我找你!”
“啊……最近有點忙,沒顧上。”
姚蕙早聽慣了女兒的說辭,隻是每次都不吐不快,轉而問道:“在做什麼呢?老半天才接電話。”
“收拾東西啊。”
“怎麼還沒收拾完,我說要去給你幫忙,你又說不用。好端端的家裏不住,非得在外麵住。”
“哎呀,又說這個。”
“行行行,不說不說。你晚上吃什麼,要不回家來吃吧。”姚蕙最擔心的無非是女兒吃得不好。
“下次吧,我這邊還有的忙呢。”黎悅為難道。
電話那頭沉默不語,黎悅的心也跟著往下一沉,想起來自己似乎真的太久沒回去了。
半晌,姚蕙輕輕說了句:“好吧。”掛斷了電話。
黎悅看著手機,心裏終歸是有點不是滋味。
但她馬上收拾心情,揣著手機回房間繼續收拾起來。
兩年前,黎悅跟她爸大吵一架,借著這個契機搬出了家,找了上班通勤時間太久等諸多借口給雙方一個台階。
保持適當的距離,反而能更好地維係感情。
她從小喜歡存錢,從前也有過自己買房的念頭,這一搬出來住,順理成章地留意起樓市,一年前終於物色到一處房子各方麵都算合意,當下就將全部積蓄用來支付首期房款,以至於裝修和家具都隻能先擱置。
買房畢竟是人生大事,拿到房本後,黎悅還是給她媽說了一聲。
姚蕙先是吃驚,問了詳細情況,又責怪她瞞著家裏,最後打聽是不是要搬過去住。黎悅支支吾吾地說等裝修完再說。姚蕙聽出端倪,夫妻倆商量過後,掏錢給黎悅裝修房子。黎悅假意推拒了一下也就接受了,尊嚴終究不能當飯吃。簡單置辦了些家具,散了幾個月味,陸陸續續地往新家搬東西。
之前怒氣衝衝地從家裏搬出來,憑著一腔火氣將物件統統裝進箱子裏帶走,沒有細細分門別類。後來工作忙,更是懶得理,反正平日裏用的也就是幾件衣服、電腦、筆、書。現在搬新家,正好整理一下。
書房櫃子擦了好幾遍,地上堆滿了箱子,黎悅清出個空位坐下,打開箱子開始整理。從小學到大學,讀書時候的東西真不少,工作後除了書,也就是父母出去旅遊帶回的紀念品,竟沒有其他什麼值得紀念的物件。
她將一摞摞的書擺放到書櫃上,經史子集,不一而足,若說全都看完,那是不可能的,大多是因為一時興起而購入。中學時候買的《紅樓夢》《老舍讀本》《茅盾讀本》《朝花夕拾》等等,書脊已經泛黃破損,內頁似乎經不起再幾次的翻閱。舊課本……大概這輩子再也用不上了。
拿起大學時跟室友拍的大頭貼,黎悅忍不住發笑,差點忘了還有這種東西,現在看來,那時候的衣著打扮真的好土。往下翻,居然還拍了不少。都是哪一年拍的啊?她已經記不得了。
箱子底下還有各時期的學生證,從高中到小學的各種獲獎證書、獎狀,還有獎勵的筆記本,舍不得用,一直保留著。
在那堆本子底下,有一個硬皮記事本,很厚,那是她初中的時候買的,是她的日記本。
翻開來,一張未塑封的照片躍入眼簾。照片裏的自己坐在教室座位上,一頭短發,稱不上漂亮,但青春稚嫩,訝然的對著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