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後，天氣慢慢轉涼，最近早上起床，已有些許秋天的意味。學生們早已穿上長袖的校服外套。
這日，嶽靜知忽任命張辰為班長，黎悅降為副班長。黎悅不僅覺得身上拔涼，心裏更涼，就像泡在冰水裏，又覺得熱，臉上像挨巴掌一樣滾熱。
“哎呀，有的人變成副班長嘍。”課間，劉思正特意嘲諷她。
黎悅報以一記眼刀。這家夥，就知道落井下石！
漸漸地，她發現平日裏需要商量什麼事，老師也隻告訴張辰。她看在眼裏，回家哭了一場。
這樣也好吧，她心想，再也不用去做那些上傳下達、開會、分發資料的瑣事，不是很好嗎？
星期五晚上，老師補習到六點多，放學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黎悅收拾好書包，見張辰還不走，便將門鑰匙給了張辰，讓他鎖門，旁邊一個同學說他還要看一會兒書，問張辰拿了鑰匙。黎悅懶得管他們的事，轉身就走了。
誰知道周一回校，居然有人說丟了東西。
嶽靜知將黎悅叫到辦公室，沉默半晌，終於還是說道：“黎悅，你作為班長，負責晚上鎖門，就要盡到責任。”
班長？你把我當班長了嗎？責任？
黎悅呼出一口氣，為自己辯解道：“老師，周五那天我把鑰匙給了張辰，張辰又給了別人，這事跟我沒關係。”
嶽靜知不耐煩地翻了翻眼皮，忍著氣道：“鎖門本來就是你的責任，你怎麼可以推給別人呢？”
我的責任？推給別人？難道張辰不是班長？他就不能鎖門？
黎悅忽地明白過來，嶽靜知舍不得批評張辰，所以就把責任全推到自己身上，那她還有什麼好說的？
“行了，這次就算了，下次注意。”嶽靜知大發慈悲道，手一揮，讓黎悅走人。
什麼叫這次就算了？我還要感激你寬宏大量了？
黎悅看了嶽靜知一眼，那厭煩的神情刺痛了她。她咬著牙忍著淚，轉身走出教師辦公室。
“怎麼樣？”回到座位上，同桌蘇亦棠關心地問。
黎悅回避她的目光，隻搖搖頭，喉嚨發緊道：“她覺得都是我的錯！”
蘇亦棠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最後也隻能輕輕歎氣，勸道：“算了，沒必要跟她生氣，反正很快就畢業了。”
是的，還能怎麼辦呢？黎悅到底還是想當個“好學生”，好學生必然是不能叛逆頂撞師長的。她低下頭，視線未落於實處，手裏捏著筆，拇指指甲尖互相頂著。
座位後方，張辰在同學堆裏談笑風生。
“去年這個時候，我在學校宿舍看獅子座流星雨……”
“啊，我也看了，像下雨似的。”
……
“《麥琪的禮物》一課，我給同學們布置了作業，描寫人物的心理活動。交上來的作業我已經批改完發下去了，我注意到有幾位同學寫的特別好。現在，就請他們跟我們分享一下。首先，有請張辰。”嶽靜知在講台上說道。
底下響起一片掌聲。
張辰翻開作業本，站起身，掌聲漸息。
“德拉那頭秀麗的長發呢？怎麼突然剪掉了……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惹她生氣了……”
同學們安靜聆聽。
座位輪換後，黎悅的位置換到了窗邊。她很喜歡窗邊的位置，視野開闊。
無心聽講，她托腮看著窗外。
風刮過，葉片簌簌落下。是秋天到了麼？
生物課教過，離層形成，葉柄支持力減弱，樹葉就很容易脫落。本來就蕭索，偏還要命名為離層。
耳邊響起鼓掌聲。
“好，下麵請蘇亦棠來給大家讀一下作業。”
黎悅回過神來，低頭看著課本。
蘇亦棠站起來：“天呐，德拉的長發呢？她那一頭褐色如瀑布般的長發，光芒閃耀，能讓世上所有的珍寶黯然失色。那可是她最寶貝的東西。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她怎麼舍得把它剪掉？是換錢了嗎？都怪我，每星期僅僅二十美元的收入，肯定讓德拉犯了難……”
學校突然通知周末要開始補課，大家終於有了些許中考的緊張感。
沒過多久，又說要準備數學競賽。黎悅自認數學學的一般，無奈總歸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被納入了競賽培訓名單。於是，周六不但要補課，放學後還得繼續上數學補習。
階梯教室裏，講台上，老師右手捏著粉筆，左手托著右手，氣定神閑地逐一介紹著競賽題目慣常套路，粉筆落在黑板上，粉屑嘩嘩往下掉。黎悅在筆記本上記下“換元法”、“因式分解法”、“零點分段法”、“分子有理化”等等，將推導過程一一記下，希望自己屆時能想起來套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