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孩子們想吃鐵鍋燉,我尋思著這兔子切一半正好做,另一半可以留著日後再吃。”
葉老太看了看兔子肉,一咬牙,說:“別留著了,近日春耕,大家夥肚子裏都沒油水,全給燉了。”
她說完又打開上麵的櫃子,隻見櫃子裏頭放了兩個大袋子,袋子口都被封的實實的。
解開袋子口,裏麵是黃澄澄的棒子麵,葉老太小心翼翼的從裏頭舀出兩勺棒子麵,剛想把袋子再封好,她又跺跺腳,心疼的又加了一勺。
“這些都是新糧,磨過三遍,裏頭一點旁的都沒加,就用這做棒子麵餅吧。”
平常他們吃的棒子麵都是粗磨的,隻磨過一道,這樣能最大程度減少損耗,再加上磨麵的時候不會去皮,裏麵還有穀皮和糊粉層,吃起來就比較喇嗓子。
細磨的就是磨過三四次,把外皮磨掉然後再打粉,得到的棒子麵中沒有了穀皮和糊粉層,口感會更細膩。
這種精細的棒子麵除了過年他們家基本沒吃過。
葉大嫂也不多說,叫上桃花荷花直接開火。
今天葉老太不小氣,也舍得放油了,兔子肉切成大塊過一遍油,緊接著撈出備用,重新在鍋裏下蔥薑蒜,爆香後依次放入兔肉,土豆,白菜,白蘿卜等,調料不算多,隻用了鹽和大醬,最後加水,同時在鐵鍋的邊邊上貼上揉好的棒子麵餅。
在蔥薑蒜剛開始爆香的時候葉家人就都回來了,廚房傳來的一陣陣濃香讓他們勞累了一天的身體都軟了下來,所有人齊齊蹲在廚房門口,就等著開飯。
這麼大的香味自然會傳出去,幸好葉瑜家所在的地方比較偏,但再偏的地方旁邊也有一兩戶鄰居。
他們家左邊的鄰居姓吳。
吳家在葉家村是外姓,跟葉瑜家是為了圈個大點的宅基地才選這麼偏的地方不同,他們家是實打實的窮,再加上是後來的,所以才住在山腳下。
他們家老頭逃難時沒了,來到葉家村時就隻剩孤兒寡母,村裏人有心憐憫,剛開始的時候頗為照顧他們,然而這吳老太卻是個能鬧騰的。
比如因著他們是後來的,所以分的田地不算好,路又遠,她就仗著一哭二鬧三上吊,硬生生把自家分的田跟別人換了。
她別的不說,看人挺準,隻敢對著弱氣的人鬧,許多人都是稟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基本都捏著鼻子認了,不會跟他們掰扯,反正村裏的田其實都差不多,頂多是形狀不好或者離家遠。
吳大郎長大後因為有個這種性格的娘,養成了一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性格,娶的妻子王氏也是軟弱的,娘家比吳家還窮,再加上連生了四個女兒,在家裏一直都抬不起頭。
此時吳家的黃泥屋裏一聲腹鳴打破了安靜。
“我想吃肉,我想吃肉,我想吃肉。”
一個跟其他人看起來不是一家的黑胖小男孩躺在地上左右翻滾。
尖嘴猴腮的老太白了媳婦一眼,“還愣著幹嘛,沒看見石頭餓了?趕緊去做飯。”
說完連忙蹲下哄孩子道:“肉不好吃,咱不吃啊,乖。”
“不。”男孩尖叫,“我就要吃肉。”
老太哄了半天都沒哄好,反而讓那男孩又在地上滾了兩圈,頓時急的她滿頭冒汗,又很是心疼他身上的新衣服,最終還是妥協了。
“好好好,咱吃肉。”
“沒看到你們弟弟想吃肉?還不趕緊去隔壁要一點?”
她轉頭看見木愣愣站在一邊的四個孫女,呸了一聲,“都是賠錢貨,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四個女孩都慌然,既沒理去隔壁,又怕吳老太的手段。
“都是沒出息的。”吳老太其實也有些膽顫,葉家那老太太可不是個好相與的,但是看著自家孫子饞的口水直流還是心疼了,她咬咬牙從自個屋裏拿出個用白布包著的東西。
解開一瞧才發現是幾塊點心,那點心不知道放了多久,邊上已經長了綠毛,就這,吳老太還是不舍得,把完好的兩塊換了個地方藏起來,隻留下碎的兩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