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保們一怔:“您是指……”
“A14。”
安保們頓時哦了起來,尷尬道:“他今天早上看上去挺乖巧的,我們就……”
“以後沒我的話,別把他放出來。”
“是,是……”
安保們還在擦冷汗,就聽到周圍傳來一陣驚叫:“陸奪麟,你又要幹什麼!”
他們一驚,轉頭就看到陸奪麟站在圍牆最上麵,朝他們吹了個口哨。他笑得極為燦爛,小麥色的皮膚在陽光下泛著健康的光澤。
安保們差點心跳驟停:“快來人,阻止他,別讓他越獄。”
陸奪麟輕巧地避開了圍牆頂端各種機關,輕盈地翻了過去,但是他並不急著跑,相反,他像是在等著人來追他。
安保們一陣混亂,一邊趕忙把瘋子們引回房間,一邊調集人手外出去追陸奪麟。
自始至終,符卿都麵無表情,視線固定在陸奪麟消失的方向。
等瘋子們都被關回去了,他才淡淡開口:“我去追。”
安保們緊張道:“怎麼能讓您……”
“不要緊。”符卿慢慢將雙手插到口袋裏,轉身淡淡道,“他不過是想吸引我注意力而已。”
安保們一愣,話語都被堵了回去。
果不其然,等他們繞到那個方向,陸奪麟正仰躺在樹杈上,優哉遊哉地抱著手臂,睜著一隻眼睛斜瞥下方,嘴角還銜著點微笑。
看到符卿,他的眼睛驟然瞪大,連忙坐了起來,對著符卿故意擺出一副吃驚模樣:“呀,你們竟然這麼快?我都還……”
符卿驟然開口堵住他的後半句話,卻讓周圍的人全都露出吃驚的表情。
“我最近很忙,很累。”
小符先生在做什麼呢?對著這個瘋子說這些有什麼用?
陸奪麟的笑容卻僵在了臉上。
他看到那雙灰藍色的眸子罕見地出現了情緒的波動,帶著某種可以將人吸進去的魔力,差點讓他停止了呼吸。
符卿仰頭看著他,語氣沒有波瀾,卻沉得仿佛能將陸奪麟壓入萬丈深淵:“我沒有多餘精力陪你玩這些。”
陸奪麟張了張嘴,手腳慌亂了起來,幾乎從樹上栽了下來。
符卿並不是空穴來風地與他說這些的。陸奪麟這才發現,符卿的黑眼圈深得可怕,臉頰也比前段時間瘦了很多。聯想到安保們討論時說“小符先生提前完成了學業”“不僅在瘋人院兼職,還在研究院掛著職務”,陸奪麟心裏頓時被後悔和愧疚填滿了。
他倉皇地盯著符卿的表情,喉嚨裏發出沙啞的呢喃,像是孩子犯錯後害怕的撒嬌:“我,我不玩了。”
符卿淡淡瞥了他一眼,甚至沒再多說一句話,轉身就走,甚至都不來“抓他”了。
安保們看得一愣一愣的。
符卿沒動手,他們也沒動手。符卿就擺了個臉色,說了句話,陸奪麟就和天塌下來似的從樹上溜了下來,屁顛屁顛朝他們奔過來了。
“這算什麼?精神控製嗎?”
“小符先生太妙了,太妙了。”
“我看不懂,但是我大為震撼。”
說話這會兒,陸奪麟已經到了他們跟前,小心翼翼地朝他們伸出手:“我自首。”
他對著安保們說話,眼神卻一味地朝遠處符卿的背影瞟,聲音間帶著小孩子生氣不敢到家長麵前當麵道歉的心虛。
安保們:“……”
後麵幾天,陸奪麟安分了不少。
隻是,每次熟悉的皮靴聲在走廊裏響起的時候,別的瘋子都會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他卻會用燦爛的微笑迎著小玻璃窗對路過的身影打個大大的招呼。
“小符先生,我已經安分五天啦!”
“小符先生,您今天來得真早。”
“小符先生……”
符卿永遠是那副公事公辦的淡淡表情。
對於陸奪麟來說,這是每天最期待的時刻,而對符卿來說不過是例行公事而已。
但即使隻是這樣,他也很滿足。
或許是認命了,也或許是在絕境中發現上天還是給了他一塊糖,讓他不至於掐滅最後的一絲火光。
幾年後的一個早晨,在起床時間之前,瘋人院忽然上上下下開始躁動。
護士們,安保們,在走廊裏狂奔;瘋人院被各種車輛包圍,各路人馬湧了進來。
地下二層的瘋子們與世隔絕,隻能頭頂隔著樓板的震動聲和腳步聲。
那天下午,護士們再來查房的時候,每個人的眼睛都紅彤彤的,像是哭過了。
一直表現很好的A17小心翼翼地問:“今天好像發生了大事?”
“我們要換院長了。”護士隨口一說,這已經是眾人都知道的事情了,也沒必要瞞,“小符先生處理完後續事務就要住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