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慫蛋。”
“我更不要了。”林琉靠在林淩祈身旁,兩隻手撐在腮幫子上,慢吞吞地做了個鬼臉,具體可參照蒙克的呐喊。
“你要去幼兒園嗎?找個給你擦鼻涕的老媽媽。”林紹伊揚起手在林琉眼前晃了晃問。
林淩祈思索著看了看林琉,明白他的小弟不是個小孩子了,哎,可卻沒什麼改變。
“不要。”林琉幹脆利索地反駁,鐵鏈子響了兩聲,睫毛逆著光顫了顫,仿佛要帶走他的半副靈魂。
“住在我旁邊,我會為你找一間屋子。”林紹伊退了一步。
“好。”
話說到現在也便差不多了,拿主意的是林淩祈,隻要他點頭,事情便成了。
林恩與方舒在林琉不持續昏睡的第二天便計劃了個度假之旅,當天下午便沒有了影子,招呼還是無奈的仆人打的。
林琉猜測是他的醒來讓爸爸媽媽受到了打擊,因為他們再也不能照顧他了,會不由自主產生自己是廢物的想法。而去度假,兩個人都需要對方,這種消極的想法不會出現,哦,或許是偶爾才會出現。
得知林琉想法的林淩祈遞給他一杯醒腦的冰橙汁,說:“不,琉星,爸媽是喜極而泣,他們,嗯……他們慶祝你的醒來,也慶祝他們的自由。”
“對,他們終於能拋棄你,盡情地閑逛玩樂了。”林紹伊啃著蘋果為林淩祈含糊的話語解釋。
“這與我說的有何不同嗎?”林琉思考半天後問,手指戳了戳新換的潔白桌布,打算再戳出一個洞來。
問過後,林琉眼睛靈活地一轉,頭一探,啃了口林紹伊遞到臉前的白蘋果,咬了蘋果的一大半。
舌頭嚐到了啃食的蘋果的美妙滋味,林琉對捏著他臉的林紹伊笑了笑,一張口,啊嗚一聲,蘋果吐到林紹伊的手上,像吐了隻狗出來。
兩人麵麵相覷,林紹伊把手上沾到的口水蹭在林琉的上衣上,林琉踩上他的鞋,悠閑地打著小背簍的拍子。兩人的頭倒是一動也不動。
林淩祈起身倒了杯白蘭地,緩慢地邁步,坐回原處時,兩人還在麵麵相覷,開啟了瞪眼比賽。
“沒有不同,”沉默良久後,擔當大任的耿秋低聲說。但卻沒有一個人理會他。
至於林家大姐,她被席斯叼到不知什麼鬼地方去了,此時的音訊都裝進了“狗”肚子裏。所以,林家的決策都交到了林淩祈手上。
林淩祈看到林琉顯出精神奕奕的神色,接下來便說時間上的事情了。
他們打算讓林琉兩個月後入學,這段時間先找房子,既然離家出走,便要拿出離家出走的正式來。
“不能現在嗎?我想現在上學。”
“不能,天黑了。天亮了也不行,因為還在放假。”
“好吧。”林琉喝了口熱水說。
“懶蛋林琉,周一到周五,你住你自己的小狗屋內,星期天回到家來。”
“是我豪華的房子內,你個廢話鬼。”
林紹伊的話獲得了林淩祈的同意,一無是處的林琉也隻能同意,他打算住在林紹伊的附近,找一所高中上學。這般來說,林琉的離家出走之事業便由他的家人定下來了。
遊蕩到臥室的林琉在床鋪上躺了很久,他想著剛才走過的廊道。不知名的花瓣被他蹦跳著踩了兩下,更加看不明白了,猜測是晚熟的山茶花,抬腳後才想或許上麵還留著貓咪的口水,也殘有月光的關照。
懶蛋林琉翻了個身,按耐住心思,即使好奇也不願意走下床去看鞋子上有沒有沾到花與貓熱情的吻痕。
他胡亂的思考,因為他很明白,要是不這般思考,清醒的頭腦會意識到他在睡夢中見不到星海。腦袋會戴上悲傷的沉重桂冠,剖挖著仿佛被埋葬的愛。
“啊,我要睡覺了,懶惰的加菲貓應該附體了。”林琉嘟囔了一句,翻了個身,想要沉迷於昏睡的漩渦中。
慢慢,他的意識墜入了床鋪裏,就像被塞進了過期的洗發水中。黏稠、滑膩的流體從上到下把他瘦弱、蒼白的身軀封存,密密麻麻的氣泡充斥他脆弱的神經,置身蜂蜜裏,咽下硫磺味。
“呼。”
林琉感到窒息,瞬間從睡海脫身。
孤獨擁裹了他,他側躺著禁閉雙目。掉在地上的花再次被他的思考拾起,凋零的花色在他的腸子內遊走,瞬間播下名叫懷戀的種子,生長出無法自拔的憂傷。
“啊,我無法不想念他。我是個菜雞。”
林琉清晰而沉重地感歎。過往的幸福鎖住他此時的心。即使刻意想著其他的事物來避開憂傷之情也做不到,每次發散思維,都會伸出一根根飄忽不定的觸角,把他再次拋到同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