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恩重師父不是說過,沐塵老祖不像外界說的那樣,是一位隻看容貌的登徒子之輩嗎?
如果恩重師父說的是真的,那麼現在是什麼情況?
如果剛才沐塵老祖隻是向他詢問恩重師父長什麼模樣,他倒還能夠理解成是沐塵老祖貴人多忘事,已經記不得他的師父恩重是誰,向他詢問長相是為了記起他的師父恩重是哪一位道友。
可是後半句這明晃晃的三個字,根本沒有辦法解釋了啊!
——好看嗎?
這三個字無論怎麼想,都是沐塵老祖在好奇他的師父恩重長的好不好看,從而決定如何對待他的師父恩重的報恩之情吧?
單雪的心裏五味雜陳,但是此時此刻也隻能硬著頭皮回答沐塵老祖的問題。
“恩重師父自然是好看的,如玉雕琢,魅惑眾生,要不是因為師父終日以藥草為伴,癡迷藥草到近乎癡魔的地步,也不至於單身至今。”
沐塵眼前一亮:“單身呐?”
離爻則是從單雪的這段話裏察覺到一個關鍵的訊息,一個困擾他許多年的疑惑或許能夠在今天解開。
隻見離爻抬手操控墨塵,在單雪的麵前鬼畫符一般,畫出一團密密麻麻交纏在一起的線條。
離爻在一旁用小字問單雪:這個落款,可是你師父的筆跡?
單雪瞧著那一團鬼畫符的線條,非常肯定地點點頭:“對,這是我師父的筆跡,上麵是恩字,下麵是重字,正是恩重二字。”
沐塵和夜合一起看向那團鬼畫符。
你是怎麼能夠看出上麵是恩字,下麵是重字的啊?這分明就是一團毫無規律的亂麻!
離爻從單雪這裏得到確切的答複,卻是不悅地眯起眼睛。
難怪……
每年到了年關,山上總會收到一大袋沒有名帖標識的珍稀藥草。
裏麵的每一株藥草都不是凡品,隨便拿一棵放到外麵的集市跟其他修仙者交換法器,都是可以交換到極品法器的稀有品相,價值連城。
一開始的時候,離爻以為這是哪家仙友拜訪落雁山時不小心遺落的藥草,直到第二年又收到一大袋,這才明白是有人故意往他們這邊送。
他和水如賦調查了半個月,都沒有找出往他們宗門匿名送藥草的人是誰。
如果是前來拜訪宗門的仙友,既然想要給他們望月宗送禮,又何需偷偷摸摸?
他們望月宗本來就有記錄各位仙友禮尚往來的禮貼,迎來送往都是人情。
修真界裏麵個個都是人精,怎麼可能做好事不留名?
思來想去,離爻猜出這可能並非是與他們望月宗明麵上交好的仙友送的年禮,而是一位不方便露麵的仙友所贈。
要麼,是這位仙友曾經做過對不起望月宗的事情,心存愧疚,每年偷偷扔一袋稀有藥草到望月宗的門前,讓自己的良心好受一些。
要麼,是這位仙友在明麵上與望月宗是敵對的關係,但是又受到宗門裏麵某一位人物的恩情,這才偷偷過來扔藥草。
離爻甚至想過,是不是有人已經看出他就是前任魔尊玄極,暗地過來示好?
要不是今天聽到單雪說到恩重受到過沐塵的指點之恩,又癡迷藥草,離爻都快忘了還有這麼一件未解之謎。
離爻看向自己剛才用墨塵畫出的那團線條。
一開始的時候,他還以為這隻是布袋上麵的汙漬,直到看到每年送來的布袋上麵都有這個圖案,這才開始懷疑這是不是什麼專屬印記,又或者是……
簽名?
他當時直接排除掉簽名這個選項,因為這團線條實在不像是字跡。
任誰也無法想到,有人的字跡會潦草到這種地步,隨便拉一位三歲幼童寫的字都比這團亂麻好看。
離爻下意識看向自己的師父,卻發現他的師父此時此刻已經半蹲在單雪的身邊,正在噓寒問暖。
沐塵眼光灼灼地瞧著單雪:“這位小道友的身上還有哪裏不舒服啊?本仙這裏有不少靈草妙藥,都可以送給你。”
單雪搖搖頭:“恩重師父每年都會送我們這些晚輩不少丹藥,晚輩現在隻是暫時虛弱,一會兒便好了,無須老祖費心牽掛。”
“這樣啊。”沐塵依舊灼灼地盯著單雪,他繼續說道,“等你恢複好身體,本仙也處理完這邊的事務,你就帶本仙去見一見你的師父,好不好?”
……窮圖匕見。
單雪愣愣瞧著沐塵,怎麼也無法相信,眼前的沐塵老祖會是恩重師父口中那位不僅仙風道骨,而且還有大智慧的仙人。
“……好。”
單雪艱難地說出這個好字。
沐塵來不及開心,就被離爻提溜著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