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燦有一下沒一下地捏著祂的後頸,想著卡密醬怎麼從性格到行為習慣,都像隻小貓咪。
友人們聽完久久無法言語,直到小慧率先接受了事實,捂著心口:“也太坎坷了。那怎麼辦,接下來你要把眠……把這位神仙,怎麼辦才好?”
“我來找你們,為的就是這個。”卓燦低頭望著睡顏安恬如天使的男孩,皺起眉,“我肯定是做不到送祂回去的,祂自己也不知道怎麼辦,現在隻能等著了。”
“那你上班了,祂呢?你帶著一起?”
“怎麼可能,老板不得炒了我……我還沒想好呢。”
“送幼兒園?”
“呃……不合適吧。”
三人同時想象了一下眠禮在幼兒園的場景:
飛到吊頂上坐著不肯下來;
用尾巴卷走其他小朋友的零食;
調皮變走老師的手機;
更糟糕的,統領著孩子們組建自己的“戰隊”。
……反正就是大鬧天宮。
卓燦冷汗都要下來了:“還是算了吧。”
“對對對,確實不行,確實不行。”
“再想別的法子。”
小慧俯身輕輕碰了碰男孩白嫩的臉蛋,手指被什麼立刻卷住了。她仔細一看,是男孩的尾巴。
沒用力,柔柔地卷著她,如同嬰兒條件反射的抓握。
她頓時母愛泛濫:“小卓要是信得過我,上班的時候把小家夥放我這兒來,怎麼樣?”
她是自由設計師,大部分時間都居家工作,生活方式靈活。
卓燦沒想到還有這個選項:“啊,太麻煩你了吧?”
“沒事呀,我還挺會帶小孩的。”小慧笑,“就當為自己提前預演了吧。”
卓燦感謝得不知怎麼辦好了:“等祂醒了問問看,祂要是同意,以後就麻煩你了。”
小神仙睡得正香,對自己就這麼被定下來的命運無知無覺。
眠禮在沙發上蓋著小毯子睡了一覺,再醒來時,對上倆湛藍通透的玻璃珠,像個活物轉了轉,近在咫尺端詳著自己。
小孩兒嚇了一跳,自我防禦機製即刻開啟,金光如保護罩籠罩全身。
與光同時乍現的還有一聲驚叫:“哇啊啊啊——這是什麼啊喵!”
是隻貓。
準確來說,隻是很大很大的布偶貓,剛才那對藍色的“玻璃珠”就是它的眼睛。
它的眼眸嫻靜,皮毛柔韌,體態修長,往那兒一坐雙爪直直並立,尾巴環繞住前爪,看起來無比高貴,宛若清靈的女神,象征著美麗的化身。
結果一出聲是個公鴨嗓,咋咋呼呼的,活像見一個就抓住一個嘮嗑的看門大爺,把還沒來及建立好的第一印象打破得粉碎。
在神的世界裏,也是有貓的。
和花花草草、廢棄的醫院大樓、偏遠的村莊的古井、封閉的鬼屋沒多少差別,隻是場景道具的一種。
白衣人們擔心動物會傷到主神大人,安置得距離眠禮日常待著的遊樂園很遠,因此祂對這種古靈精怪的生物並不熟悉。
眠禮想起卓燦的千叮嚀萬囑咐,斂起惹眼的金光,尾巴垂下來,警惕地問:“你是誰?”
“我還想問你是誰呢喵。”布偶舔了舔爪子,“你為什麼會發光?把我嚇了一跳喵。”
小神仙不太高興它輕慢的態度:“不可以對禮禮不敬。”
“禮禮是什麼啊喵?”布偶晃了晃大尾巴,“是你的名字嗎?我要不要告訴你我的名字呢。你到底是誰呐,為什麼也有尾巴?你好像和我家鏟屎官不一樣。哎你要不要吃凍幹啊喵?”
一大堆問題把眠禮繞暈了,祂本來身量就不大,這隻話癆布偶又胖得超乎尋常,往麵前那麼一杵挺嚇人。
眠禮有些害怕,眼神飄忽到處瞄想找到唯一熟悉的人類,總算在隔著玻璃門的餐桌那裏看見和朋友們吃飯的卓燦。
祂正要飛過去,卻再次被貓咪堵住了去路。
布偶見男孩流露出年幼的慌張,伸出毛茸茸的肉爪,打算摸摸祂:“哎,小孩,你……”
爪子是藏在肉墊裏的,可神的視覺係統不同於人類,眠禮看得見貓尖利的爪子,從來沒有直麵傷害的祂恐懼到了臨界點,捂住耳朵緊緊閉上眼睛尖叫:“不許碰禮禮——”
祂身周已然熄滅的金光再次大亮,霎時到了超出肉眼接納範圍的程度,驚恐的哭泣聲波海水一樣外擴。頃刻間,客廳的吊燈、落地燈應聲爆裂,牆壁粉刷的碎片雪一樣墜下來。
罪魁禍首沒見過這陣仗,被嚇得喵嗷亂嚎,滿屋子逃竄,貓毛與碎屑齊飛。
角落裏一個低沉的嗓音悠悠響起:“早說了讓你別招惹人類幼崽,哈,這下玩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