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了堂前,果然一大家子人早已在等候。堂前正中間坐著雲老公爺和老夫人,左手邊是長子雲弘鑒夫婦,右手邊是三子雲弘鋆夫婦和五子雲弘鏊夫婦。
老夫人見了女兒便起身去迎接,雖今已年近花甲,頭發花白但身體還算康健。但見雲清嬈清減許多,人也憔悴不似從前,立馬扶著女兒,神情裏滿是心疼哭喊道,“我的女兒啊——你受苦了!”
雲清嬈許久不見母親,也有些動容,素淨一張臉上隱隱含著淚意,“女兒一切安好,哪有什麼吃不吃苦的呢。”
喬氏見狀也連忙上來安慰,“是呀母親,四妹妹也在京中住著,日後自然是能常相見的。”
這會哭聲才算止住,眾人紛紛落了座。雲清嬈也抹了抹眼淚,心裏卻記掛著欒若寧,趕忙把女兒帶過來,道,“快,叫人。”
欒若寧見狀便跪在堂中,朝老公爺夫婦一拜,又叩了個響頭,道,“外孫女若寧見過外祖父、外祖母。寧兒年幼,幸得母親細心嗬護,今才有緣得見外祖父、外祖母。未能時時常來探望,常自覺慚愧,請外祖父、外祖母見諒。”
老夫人見欒若寧不過六歲,說話舉止卻落落大方,知道是女兒悉心教導,自然是十分滿意的。隻是老公爺總是記掛她並非自己女兒親生,卻又不好擺什麼臉色,隻是點了點頭,並未言語。
喬氏在一旁洞若觀火,來雲府的年頭也久,便起身道,“寧姐兒跟著折騰一上午怕是累了,不如讓媽媽帶寧姐兒先休息休息,母親和四妹妹大約也是有些體己話想說。對了,官人不是也說還有些事情要請教父親,何不趁今日一並問了?再有一會兒便能擺飯了,也不算耽擱。”
雲弘鑒一時沒反應過來,正品著茶被喬氏踩了一腳,才連聲道,“啊,對對。大家夥兒先休息休息。”
眾人又互相寒暄了幾句,雲老公爺便去了書房。這邊老夫人拉著雲清嬈的手,又叫上喬氏,一並往內屋去了。
待這三人坐下,便真是一屋子的自己人。老夫人拉著女兒的手坐在塌上,喬氏坐在兩人對麵。老夫人歎著氣,道,“我今日瞧你那丫頭,未免太早慧了些。話說得圓滿,倒像是你的親女兒似的,一句生母也未曾提過,我看將來必然是個有心眼的。”
“母親,我知道你的顧慮。寧兒從小是我親自教導,是十分聰慧,卻不是有私心的孩子。澤哥兒如今也大了,不也是好好的?說到澤哥兒啊,我就盼著他,能長成大哥哥這樣的將帥之才,便心滿意足了。”說罷,便看向喬氏,眉目含笑,是許久不曾這樣輕鬆自在。
“哎呀,我雖年紀大了,倒也不至於老眼昏花,早聽說了你在欒府有些舉步維艱。那些個妾氏可敢給你臉子?懿仁公到底是不是也維護你?”
“母親寬心。我這大娘子做的已比旁人舒心十倍百倍了。一不用侍奉公婆,二沒有姑嫂妯娌之間的矛盾。夫妻之間倒也和睦,妾室們,也算上恭順。”雲清嬈拍了拍母親的手,安慰道。
“早知當日不如把你送進宮去。也好過今日瞧你這般憔悴。你到底過得如何,母親心裏有數,要真是這樣萬事順遂,你這樣急吼吼的回家來是做什麼?”老夫人看向女兒,抿唇微微嗔她,卻也隻是點到即止。
“果然是瞞不過母親。我這次回來,便是因為發現府上怕是有人昏了腦子,要對寧姐兒下手。於是想著今日能為她謀個依靠,請父親能認下她這個外孫女。”說到此處,雲清嬈竟給母親跪下來,字字懇切道。
“你起來!”老夫人連忙把女兒拉起來,思忖一番繼續道,“你既然這樣說了,母親不論如何也得替你勸勸你父親。說到底你父親不過是跟我有著一樣的顧慮罷了。但你若執意這麼堅持,你父親也不會說什麼。畢竟白氏已死,這幾個孩子又是記在你名下的,真當親生的來養,但凡有點良心都不會怎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