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氣用幹時,終於第一道皮膚撕裂的聲音驟然響起,紅色迸濺,我感到臉上一片溫熱,其餘植株像是受了指引,相繼破出,一聲一聲,像是天上一同奏響的禮炮,密集而歡騰。
一股強大的衝力過後,少年目光定格,鼓脹的身體如破碎的氣球瞬間塌落,緊繃的手指開始退力,體內力量一簇簇消弭,最終全部偃旗息鼓。
我呆滯原地。
束縛我手腕的繩子崩裂,他與我相握的手臂上亦破出了尖芽,血衣脫落,綠葉綻開,中間包裹的莖顫動兩下,迅速伸長,在頂端開出兩朵血紅的花,如同黃泉路上的曼珠沙華,荼蘼燦爛,肆意張揚。
“血玉株,真的是血玉株,還有血納株、離芸株、徹疾株……竟是一品四株!”年輕人不禁大喊出聲。
老者視線落在了靈株缺乏養料而有些發黑的根部,動了動手指,卻無他話。
“一、二、三、四、五、六……十七、十八、十九!血玉株十九!”
“一、二、三、四……十一、十二!”
“一、二、三……”
“……”
“六十四株,六十四株!而且有十九株的血玉株!師傅,若是咱們有了這些,那群蠢妖不得供我們當神仙!”
老者淡聲,“慎言。”
年輕人這才意識到自己激動失言,立刻噤了聲,才又聽老者道:“開始吧,小心拔出來,這些植株損壞任何一個都能要了你我的命。”
我呆呆的看著兩人熟練的拿起手術刀一般的器具,在那具已經麵目全非的軀體上剮蹭,血紅的植株從中小心翼翼地剝離,留下全須全尾。
臉上迸濺的血珠彙成股下滑,我心中突兀得一陣抽搐的疼,苟且三世,我自認心腸已經變得冷硬薄涼,因為上次有這種感覺時,我已經不記得是什麼時候了。
而如今,竟是為了一個應該是還不認得我的少年。
“咦,她怎麼還活著?”年輕人看著我問。
老者背對著我,話是跟年輕人說的,“無甚幹係,專心做事。”
……
藥人房門打開時,外麵是排列十分整齊的兩列隊伍,我能感覺到他們在看到我依舊活著的瞬間,臉上或多或少都閃過了驚訝,而中間的打扮得妖嬈豔麗的漂亮女人,卻始終嘴角含笑地看著我。
直到,她看到靈株發黑的根部時,褐色的眼珠動了動,散發出殺意。
我覺得我被這毫不掩飾的殺意穿了個透,無路逃脫,自嘲地想著倒是能和阿棧黃泉路上有個伴時,漂亮女人卻視線一轉,吐出了幾個我完全不知道的名字。
“李囚葉、沙華。”她的聲音憊懶卻又魅惑,“你們做的好事,打算如何收場呢?”
她的話音一落,立即就有兩人從離地三尺的空中掉了出來,形容狼狽,但是由於我在這裏見到的人實在少之又少,一眼就把其中一個人認了出來。
正是我第一天來時遇到的中年男人“李哥”。
我突兀地想起第一天時金剛女跟他說的話,創造機會鑽空子,如今看來是空子沒鑽著,還把他自己賠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