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這個時候第一次意識到這個少年與普通人的不同,沒有哪個人能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活著,可是阿詹依舊存有意識。
有些被我故意忽略的,從不曾在意的話在我腦海中炸響,他是狼妖、不死身、養株一次比一次驚喜……
一次比一次?這是第幾次,還有幾次?
我逃過一次,還能逃過第二次第三次嗎?
寒意自腳底升騰,我木然地收拾了最後的殘局,將盆裏早就變涼的汙水倒掉,看著盥洗室鏡子裏不屬於自己的嬌豔臉蛋,思緒紛雜。
晚飯時,藥人房的門打開,出乎我意料的是,這次進來的送東西的是一個十六七的姑娘。她朝中間床上看了兩眼,收回了眼神,走到我身邊將兩碗白粥放在了我手裏,十分八卦地看著我笑道:“你就是那個沒死的純人類吧。”
我哭笑不得,呐呐點頭。
她又開口,似是歎息:“這麼多年,你是第二個。”
我一頭霧水,卻自覺低下頭沒有多問。
她又朝石床看了一眼,“好生照看他吧,如果他喜歡你,或許你的命就能長一些。”
說完,毫不留念地轉身離開了。
這番話讓我著實愣了一會,卻無意再多想什麼,我端起白粥,走到石床旁邊,像往常一樣喂給阿詹,但這次應該是傷得狠了,阿詹連吞咽都做不到,我試了好幾次,都以失敗告終。
又過了兩三天,依舊如此。
直到穿著白衫的老者再次進來,在少年身上裏裏外外檢查了一遍,又拿出瓶瓶罐罐的藥,仔細在傷口上塗抹,再用雪白的布帶纏上,熬了藥每天灌下去,石床生生成了病床。
如此持續了五六天,床上的人才艱難轉醒,老者鬆了口氣,便再沒來過,隻有每天來送飯的小姑娘叮囑我好好照顧他。
一切又恢複了原來的模樣,隻吃食卻比以往好了些。
然而幾天不曾進食後,我將阿詹扶著坐了起來,將新送來的濃鬱雞湯用湯匙一勺一勺地喂到他嘴邊,他卻不再像以前那樣配合。
他眼底沒有憤怒和不甘,隻沉沉的沒什麼光彩,但我總覺得,如果不是他手臂重新被鎖鏈固定在了石床上,這碗湯少不得被打翻在地的下場。
我歎了口氣,將雞湯放下,迷障薄膜再次放開,我才伸手去夠鎖著他手腕和腳腕的沉重的鎖鏈。
這些東西灌注了封印和法術在內,我一個普通人類,自然沒有辦法解開,但是粒子空間別的沒有,但迷障,解鎖這些在修真界裏看來稀奇古怪又不值一提的東西,我收集了一大籮筐。
等到我將這些東西解開放到一邊,床頭半坐著的少年已經將視線挪向了我,眸中暮靄沉沉,依舊讓人看不真切。
我再次端起了雞湯,問:“還是不喝?”
他撇過了頭。
我頓了頓,“好吧。”
然後將雞湯一飲而盡,末了還意猶未盡地咂咂嘴,“實不相瞞,挺好喝的,你身體虛弱,讓給我喝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