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諾僵硬地轉過身。
門口柔和的光暈中,穿著紳士西服的男人朝這邊走來,步伐倨傲,神情冷酷,如同上個世紀最後的貴族。
霍展在兩個人之間站定,掃了一眼不知所措的阿彪。
“你走吧。”
阿彪如獲大赦,急忙出去忙事情了。
蘇諾想叫住他,卻在霍展如同殺人的目光裏,生生閉上了嘴。
霍展目光銳利地盯著她。
“現在,告訴我,你要檔案室的鑰匙做什麼?”
蘇諾受不了他目光的逼視,默默低下頭,盯著不知名的某處。
“沒什麼。”
“你想查我,查霍家?”
不同於往常,霍展沒有因為她的屈服而放過她,反而越發強勢起來。
“我……”
蘇諾無法反駁,在他麵前,她向來是沒有辦法撒謊的。
霍展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抬手,惡狠狠地捏住了她的下顎。
“你敢懷疑我!?”
他聲音很輕,卻震得她耳膜發痛。
蘇諾愴然地望著這個自己心尖尖上的男人,想要搖頭,卻無論如何都做不到。
是,她是懷疑了。
她連自己都騙不了,更沒有辦法去騙他。
在一起這麼多年,霍展太明白她的性格了。
沉默,就是默認。
先前積攢的所有怒火,都在這一刻被引發了出來。
霍展一用力,猛地將她摜到了地上!
“你他媽敢懷疑我!”
十多年來,她一直像個小跟班跟在他身後,從未想過有一天她竟會懷疑他。
蘇諾被摔得伏在地上,表情有些悲憫,又有些哀傷,如同一尊雕塑。
她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然而,她越是沉默,霍展越是難以忍受。
那種情緒如同一條惡龍,盤亙在心髒末端,如果不發泄出來,整個人都會被焚毀殆盡。
突然間,李夢箐受到的傷害,白山的逃出生天,都變成了她的錯。
霍展垂在身側的雙手握緊,略有些嘲諷地勾了勾嘴角。
“既然你這樣不相信我,那我又何必相信你?從今天起,幫裏的大小事務,你都決不許再插手。”
“當然,由你所牽頭的,那份放過白家的和平協議——也,作,廢,了。”
最後幾個字,霍展湊近她,盯著她的瞳仁,一字一頓。
每吐出一個音節,女人眼底的驚痛就更深一分。
他暢快極了。
她也知道什麼叫痛?
蘇諾第一次反抗了他。
她揮開他的手,難以置信。
“為什麼?合約明明已經簽訂了!你親手簽訂的!”
霍展心裏那些暴虐因子,在無限地膨脹。
男人嗤笑了一聲。
“合約?我以為你該明白。”
“所謂的合約,在絕對的實力麵前,就是一張廢紙。”
的確,白家剛剛換了老大,又舉行了葬禮,可謂百廢待興,這時候霍家想要趁虛而入,根本費不了多大功夫。
蘇諾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盡,變得慘白。
他說的沒錯。
弱肉強食,是她進霍家的第一天,老爺子就教過她的道理。
可是她沒想過有一天,霍展會把這條定律用在她身上。
蘇諾覺得自己渾身的力氣,都被一絲絲地抽幹淨。
男人英俊的臉,在她眼前一晃一晃的。
最後,她聽到自己的聲音。
“到底要怎樣,你才肯放過他?”
“是不是我把眼睛給李夢箐,讓她重見光明,你就可以高抬貴手?”
她的語氣,又陌生又僵硬,一點也不像是在求他。
為了另一個男人,她甘願捐出自己的眼睛?
霍展氣極反笑。
“僅僅是捐出眼睛?不。”
“一命抵一命,要我放過他——除非你死。”
薄唇輕飄飄地拋下這句話,男人連看她一眼也不曾,便大步離開了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