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展和寧淮清趕到現場,槍聲已經停了。
現場停靠著大量的警車。
蓋著白布的屍體,一具具從屋子裏抬出來,放上車。
兩人的步子生生頓住。
都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明白這個時候再過去,已經於事無補。
白山死了。
蘇諾不在白家。
寧淮清冷冷地看向霍展。
“是你派人動的手?”
霍展胸口像是被狠狠錘了一拳,白山的死在他胸腔裏激起回音。
依稀想起,那女人說,白山是她唯一的親人了。
有那麼一瞬間,他居然想著,如果蘇諾知道了,該有多難過。
他原本可以不理會寧淮清,可是他還是開口了。
語氣很僵硬。
“不是。”
寧淮清將信將疑,仔細打量著他的神色,好確定他沒有說謊。
許久,他也沒能看出什麼端倪。
終於退讓了一步。
“既然不是你,那就找到她。我的人傳來消息,她是被李夢箐帶走的。”
……
霍展反複看了霍宅周圍的監控,調出公路視頻,追蹤過去。
蘇諾失蹤的路段,是沿海的單行道。
而她進去之後,就再沒出來。
霍展一遍遍地看著視頻,心裏突然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呼吸不過來,胸口悶痛。
她被李夢箐帶去了海邊……
一個可能性呼之欲出。
霍展目光一凜,猛然集中精神,把這個猜測收回去,起身去了李夢箐的臥室。
按照他的吩咐,李夢箐已經被軟禁在這裏一周了。
推開門,煙霧繚繞,極其嗆人。
霍展輕咳了一聲,適應了屋內昏暗的光線,才看到李夢箐竟然在臥室裏設了個簡易靈堂,正在給李家人上香!
他眉頭深深蹙起,卻沒有過問她詭異的舉動,而是走到了她身後。
“你把蘇諾帶到哪裏去了?”
李夢箐頭也沒回,朝火盆裏扔進一疊紙錢。
“我說過,她去白家了。”
霍展語氣充滿著壓抑。
“我看過監控了。”
李夢箐的手一頓,良久,扔下紙錢,轉過頭來,嘲弄地笑了。
“那又怎樣?你想聽真相嗎?真相就是,蘇諾偷了碼頭契約給白家,畏罪自殺了,她一直拜托我不要告訴你,因為她恨你怕你……怎樣,你滿意了嗎?”
‘自殺’這個詞飄進耳朵裏,霍展有些控製不住自己。
“你再說一遍?”
男人嗜血的目光,將李夢箐心裏最後一絲期待,也焚燒殆盡。
“我說她死了!死了!在你不知道的時候,她早就默默無聞地死了!”
她發泄一般,歇斯底裏地朝他吼著,又大笑起來。
“哈哈,你愛的女人,她已經死了啊……霍展,你嘴上說愛我,其實你愛的是誰?為什麼每次約我,你都要帶上蘇諾那個拖油瓶!為什麼我在白家受盡侮辱的時候,你卻和蘇諾新婚燕爾?!嗬,你們都是偽君子,都應該去死,去死!”
啪!
一個巴掌的落在李夢箐臉上,打斷了她的尖叫。
霍展咬著後槽牙,似乎在極力克製著什麼。
“不準你再說她死。”
蘇諾不會死的。
她陪他火拚,替他衝鋒陷陣,即使在最密集的槍火下,她也可以安然無恙。
她不會死。
霍展居高臨下地看著李夢箐那張如花似玉的臉。
當時他為什麼喜歡上這張臉?
是了,這張臉曾經的活潑生動,是蘇諾從來沒有過的神情。
那個女人,總是沉默地站在他的身後,猶如一道影子。
而他,也一直覺得,影子是永遠不會離開主人的,不論他和誰在一起,不論他對她做什麼。
霍展有些失神地低頭,看著自己攤開的手掌,手掌間的紋路錯綜複雜,就像他和蘇諾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默契和感情。
一聲歎息似的低喃,從喉間溢出。
“……蘇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