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展靜靜地聽著。
對方每說一句,他就覺得心髒縮緊一分。
原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她過的是這樣的日子。
被乞丐欺負,跟野狗搶食……
她從來都是驕傲的,怎麼會讓自己落到這樣的狼狽地步?
霍展的目光掃過去,卻見女人仍縮著身子,好像知道這群人正要拿她做場交易,可是她卻反抗不了。
他心裏突然大慟。
一個念頭變得尤為強烈起來。
他要帶她回家。
既然她不記得他,那麼也不會記得白山,不會記得那個死去的孩子。
那麼……對他們來說,一切還能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他會好好對她。
就算真的如李夢箐所說,她是偷了碼頭契約才畏罪自殺,他也可以原諒她,好好護著她。
霍展拳頭捏緊,用盡全力才壓下殺人的念頭。
“讓她跟我走,我可以給你們錢。”
聽到錢字,外麵的人哄笑起來。
“裝得自己真的很有錢似的,你有多少錢,一個億有嗎?”
一個億,是他們世代為漁民能想到的最大數字了。
男人蘊著煞氣的目光掃過去,立刻就讓他們收了聲。
“我再說一遍,讓她跟我走。”
“我可以給你們兩倍。”
……
蘇諾身上裹著溫暖的西裝外套,被放進一個狹小的空間裏。
是車。
車子緩緩發動,她眼前一片漆黑,但是能感覺到,身邊有一個很近的氣息。
那個氣息,讓她很不舒服。
似乎是她曾經熟悉的人。
隻是熟悉,卻不是可以依賴的人。
蘇諾對過去都記不得,隻有模糊的畫麵,影影綽綽的,仿佛有什麼東西在阻止她想起。
這個男人,剛才花了大價錢,把她從婚禮上買下來,對她說不必嫁給那個傻男人了。
她還是感激他的,因為她也不喜歡那個傻男人。
可是他買下她做什麼?他們都說,她是個醜八怪,又瞎又傻,除了那個傻男人,沒有人會想要她的。
蘇諾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忽然一隻手伸過來,目標是她脖子上掛著的東西。
她警惕地朝一邊縮去,一手握住了,不讓對方碰。
“你……想做什麼?”
她氣勢不足地問。
他們說,這東西叫戒指,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這個,但潛意識裏覺得,這是非常重要的東西,所以即使他們打她,讓她把它交給他們,她也沒有屈服。
而這個男人,即使是他買下她,也不能碰它。
周遭的氣氛突然沉默下來。
蘇諾看不見,隻能支著耳朵去聽,好久才聽到男人壓抑緊繃的聲音。
“你一直……把它戴在身上?”
怪不得,自他讓她歸還戒指之後,就再沒在她手上看到過戒指。
原來是怕他再問起,偷偷戴到了脖子上。
霍展忽然覺得呼吸困難。
她小心翼翼地保護他送的唯一東西,可他從前都對他做了些什麼?
蘇諾懵懂地點點頭,又搖搖頭,對他仍然很謹慎。
“我……不記得了。”
她不知道這戒指是怎麼來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從來就有。
霍展的手指,僵在了半空,無力地蜷起來。
“蘇諾,別怕,我帶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