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瑞年回到家裏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了,他路過便利店,除了經常吃的麵包,他還挑選了幾樣可以消磨時間的零食。
剛剛走上樓梯口,柏瑞年就感覺到周圍很不對勁,一股足以讓精神體魂飛魄散的戾氣撲麵而來。柏瑞年大驚失色,把塑料袋扔在地上,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回家。
果然在林霄家的大門上看見一張大大的黃符,柏瑞年臉色鐵青地看了看黃符上麵的文字,心裏咯噔地一聲,竟然是索命符。再看地上,黑褐色的血跡已經凝固。柏瑞年一聞便知是五黑湯,對方真是下了死手。他的手指顫抖著,這樣狠毒的符咒,向來是用來對付十惡不赦的厲鬼。在送魂師中使用的很少,怕是被什麼邪門歪道用來胡亂消災了。
他平穩的麵皮下是恨急的咬牙切齒,一顆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他毫不猶豫地咬破手指,迅速在黃符上多添加了幾筆,又凝神聚氣,雙目緊閉,兩手緊扣,食指相對地念了幾句咒語,很快,周圍的戾氣淡了下來。
柏瑞年心如鼓槌一般,一腳踹開大門,隻見屋裏一片混亂,東西被扔的滿地都是,像是被碾壓過的戰場一樣,這不像是那個家夥精心布置的惡作劇,想必是及其痛苦的情況下,在屋裏亂飛亂撞造成的,柏瑞年抿緊嘴唇,心裏一片焦慮,後悔沒有早一點回來。
他跑遍了每個屋子都不見林霄的蹤影,表情越來越嚴肅,他做事一向穩妥,不緊不慢,頗有一切盡在掌握中的從容,如今不僅情緒起伏,連動作也比平時迅速淩厲了許多。符咒陰狠,門口還潑灑了五黑湯,一般的魂魄精神體,根本承受不住。況且已經這麼久了,怕是早就魂飛魄散了。
柏瑞年喉頭不由自主地哽咽一聲,卻不肯放棄,他飛快地支起帳篷,用手指在上麵印上幾個符咒,然後把窗台上的綠蘿端下來整棵罩住。
柏瑞年深知不冷靜會帶來怎樣的後果,因此從來都將緊張焦躁這種情緒控製的很好,此時卻有點把握不住。
那個白癡的模樣不停地在他麵前晃,他甚至恨自己為什麼要逗弄這家夥,要是一開始就送他去輪回的話……
柏瑞年深深呼吸,閉目聚神,依然察覺不到林霄的精神體在哪兒,甚至依稀感覺到附近依然有驅魂戾氣。他睜開眼,抿住嘴唇,拿出隨身攜帶的匕首,毫不猶豫地割開自己的手腕,他把血滴在綠蘿上,很快就滲透到土裏不見了。
撐住……
血一滴一滴地流進去,柏瑞年的額頭冒出汗珠,他伸手輕輕撫摸葉片,恍惚中,看見一縷魂魄飄飄搖搖,一晃又不見了。
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又不可思議地笑了笑。他早覺出這個“六年”不簡單,如今看來,真是太不簡單。他點燃八寶蓮花燈,燈火一閃卻又滅了。無法招魂,柏瑞年屏氣尋找,發覺周遭還有滅魂符咒。
他走出帳篷,掀開自己的袖子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伸手在上麵蹭過,原本機械走動的分時秒針突然迅速改變了軌跡。上麵的刻度在細看下已經分裂,手表漸漸變成羅盤,柏瑞年看著指針的走向,轉身跑到樓上。
他徑直跑到黃先生生前的住處,越靠近,那股驅魂戾氣越重,他皺起眉,看到過世老人的門框上也貼著數張驅魂黃符,屋門大敞大亮,正口擺著一麵金黃色的銅鏡,門口還有一把菜刀插在一個滿是水的盆裏。兩個穿著長袍的人負手而立,正在跟上次來家裏找事的那個燙發女說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