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雲渚二鬼見此場景當下一驚,他們雖掌管生死,本意卻隻是要抓她,不是取性命。一個鴉靈會使火力已經夠奇怪的,他們竟還看不到她身上的命運軌跡。

如今既不甘心就此離去,也怕陪著一起掉下的二人會上來施加報複。站立片刻,仍不見有人上來。這下心驚更甚,正猶豫是否該下去探尋情況。

破裂的冰麵就在頃刻間結冰愈合,將掉下去的三人完全封閉在冰河之下。

“你聽沒聽到那後麵的男子說二位尊上?”秋紛絮顧及著沒了的半邊頭發,隻微微側首看向樓雲渚。

“有,但靈族、妖族可沒有什麼尊上啊?”

可惜厚重的冰麵將下方的情況阻擋得格外嚴實,敢於以身犯險者始終是少數。

木芯芯是一時混亂,忘記掙紮,那刻她隻覺生命變得異常輕賤,之前是懲教堂弟子,今日便也該輪到她這個無名之輩。但想到閉眼前的那一幕,心裏的懼意減少。

他對她的好,她當然有感受到。她不是故意把他想得那麼壞,隻是若不這般反複提醒她自己,她怕最終會敗給命運,也實在不想叫自己失望。

意識逐漸渙散間,背後居然感受到一陣暖意。

“咕嚕咕嚕。”

海魔還待在冰河裏,隻露出一雙眼睛盯著岸邊那對緊緊依偎著的男女。

“唔!”

他慌忙地拿出被流水推進嘴裏的東西,定睛一看,原來是株枯萎幹癟的蓮花。雖覺奇怪,無聊之際,還是沒有就水丟棄。

蓮花還未長開就先枯萎,荷葉早也不知去向,隻留下光禿禿的杆子,多麼像此刻的他。

他就不該來,他不來就不會見到這一幕,不見到這一幕,就不會想起那個去往轉世輪回的心上人。

“嘩啦嘩啦!”

雙臂在冰河裏劇烈擺動,然而這樣弱智的行為非但沒叫他體會到自在自得,也沒有引起岸邊二人的一絲側目。

他陡然自冰河裏踏出:“我去附近探路看看。”

這裏也是白雪無垠,冰山高聳,似乎卻不是在霜華穀內。

二人依舊誰也沒有回應他,海魔隻能自我調節地朝前方走去。

事實上另一邊的情況並沒有海魔所想的那般叫魔生妒,至少木芯芯是如此看待的。聽到厲藍忻在她耳朵低訴情意,嘴角那微微揚起的弧度簡直要把裝昏迷的她出賣。

她當然不是被對方執起她右掌心一遍遍親吻道歉感動的,而是被她自己成功記錄下厲藍忻對她“痛哭流涕”的“醜”態取悅的,她手上可有厲藍忻的把柄了。

不過,她得承認她很歡喜見到厲藍忻如此不顧男主包袱地為她哭泣。她如今雖不能瞧見,手心上傳來的觸覺卻十分清晰可知。

她也算見識過不少愛慕她……麵容的男子,對她卑躬屈膝者,有之;為她要生要死者,有之;衝她言辭羞辱者,有之。

看到她受傷會有如此反應的,似乎隻有厲藍忻。他們就算哭,哭得多麼狼狽也好,也隻是哭她為何不愛他們。

就像得知她在道侶結契典禮上失蹤,基本上都是歡呼雀躍的,擔憂她是出事的人寥寥無幾。

可他後來為何也不去找她,就因為怕她不想見他,他就不去找了?

好心情霎時化作一聲輕哼。

“放手,做什麼摟摟抱抱的。還有,你看看自己的樣子,該不會還滴到我發髻裏了吧!”

木芯芯霍然睜眼,抬臂將厲藍忻直推到地上,俯視著他那半愣怔半欣喜的神色,給自己施了清潔訣。

其實這番指控著實誇張,男主畢竟是男主,就算痛哭流涕,那還是很隱忍的,泛紅的眼尾上擒著的那顆淚珠是清爽男人才會有的脆弱感。

“芯兒,你以後再遇這等事……”順便知會我一聲。

“還能指望你嗎?可算了吧,我是你的誰呀。”指望你能在我與那些後宮中做出選擇嗎?

上岸後,厲藍忻有為她傳輸過靈力療傷,隻是手心被她用劍劃開的痕跡卻沒那麼容易好。

回想從他那處傳來的靈力,便知他果真對她有諸多隱瞞,若非事出突然,隻怕還不會展現出來。

心裏登時老大不快,見厲藍忻嘴唇微啟,顯是要說什麼,卻中途反悔。

“關心你的人,還有小巴他過來找我時,臉色嚇得慘白,吞吞吐吐說不清,我便也……”正說著突然別過臉去,露出的那隻耳朵尖泛起緋色。

看來是知道自己丟人了。以及小老弟還挺仗義的,見情況不對,去給她搬救兵。

隻是隨即憶起傷她的是眼前人的後宮一員,這救兵搬得真不咋地。

“那二人來頭不小。”

見他低眉思索,小嘴往下撇了撇:“是啊,是阿左阿右和一鶯一鷺共同的主人,他們還想把我也收了去。”

聽秋紛絮的語氣,應當是擁有不少靈寵,這樣的收集癖與眼前的人也正好臭味相投。

哪知厲藍忻卻沒有發現到同好的喜悅,反是冷笑:“憑他們?”

“他們可都是鬼界十王殿的兩個小殿主。”你現在可還不是魔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