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勾魂攝魄的毒氣(3 / 3)

幸好在場的聲優都很清楚江夙砂喜怒無常的任性脾氣,方據就很自然地接下去:“隻要是星庭的要求花宴都會答應,但是到了最後花宴還是怨恨了星庭。”他說得笑了起來,“夙砂君最後一段獨白說得我都有些汗顏,如果我真的是故事裏的星庭,麵對花宴這樣一個美人,是絕對舍不得放棄花宴去選擇正義的。”

“嗬嗬。”伊鹿雅笑了起來,“和夙砂君配音是不是特別有壓力?”他和江夙砂合作過很長一段時間,“感覺好像所有的感情都被夙砂君吊著走,我們都隻能附和他的情緒。”

“嗯,和別人合作的時候不會有這種感覺。”

“哈哈!你不知道我和夙砂君合作的時候感覺多奇怪,我在錄音室裏明明看著夙砂君的人,卻一定要把他當成一隻狗。”伊鹿雅笑得半死,“有很多地方都是夙砂君自行發揮的‘狗吠’,因為狗是沒有台詞的,每次妒狗吃醋的時候,夙砂君發出來的聲音都讓我和阿婭小姐笑場,真是太不專業了。”

“嗯……花宴君不是沒有星庭就不行的人,星庭消除他的記憶是侮辱了他的堅強,我對這個角色是這樣理解的。”江夙砂突然插了一句。

場麵有些僵,他好像沒有聽見別人已經說到了別的話題。主持人笑著打圓場:“夙砂君好像一直在想著什麼事,是戀人的生日嗎?”

“不是。”江夙砂的聲音像滑在細膩的絲緞上,“我在想家裏的孩子……”他的聲音突然打住,錄音室裏三個人驚愕地看著他,江夙砂的表情看起來也很吃驚,他就像完全不了解自己剛才說了些什麼,“我……

我……”

主持人示意暫停錄音。方據歎了口氣,“怎麼回事?”江夙砂平時盡管任性得無以複加,但在工作上還是第一次出錯。

“我……我……”江夙砂的表情很迷茫,接著開始抽泣。

“怎麼了?夙砂君身體不舒服?”

“我要回家。”江夙砂低聲說,聲音酥柔而微微帶著滑絲般的顫音,入耳就似會融化,一點點怯,更多的是纖細不能忍受拒絕的柔弱。

錄音室三個人麵麵相覷,那個毒藥一樣妖冶的男人會露出這樣的眼神?方據用力搖晃了他兩下,“夙砂?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江夙砂陡然之間仿佛才清醒過來,“啪”地一記掃開方據的手,“幹什麼?”

“你剛才說了些什麼你知道嗎?”伊鹿雅皺眉,“你剛才說‘你要回家’,你沒搞錯吧?都已經入行十年了,還這麼幼稚嗎?”雖然在工作上他們都很佩服江夙砂,但是從私人生活而言,他們都不太看得起這位任性至極的花花公子。

“篤”的一聲,江夙砂抓起話筒架裏的麥克風狠狠地砸在自己的手背上,他砸得毫不容情,好像那根本不是他自己的手,白皙的手背立刻起了一大片淤青。接著他若無其事地甩甩頭,“對不起,剛才我有些走神,請重新來過好嗎?”

方據、伊鹿雅和主持人無端都有一股出奇的涼氣徹透骨髓,他……瘋了嗎?由迷蒙而怯弱,由怯弱而泫然欲泣,再突然之間驚醒,殘忍絕斷的這一砸好像要讓他自己從什麼幻境裏清醒過來,一清醒過來那股熟悉的隻屬於江夙砂的妖冶又彌漫了他那雙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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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點鍾。

結束了FreeTab的錄製,他們看著他的眼神就像見了鬼……江夙砂回到顏染白的公寓,把自己整個人拋進沙發,重重地吐出一口氣,抓起自己的頭發。怎麼會突然之間恍恍惚惚不知道自己是誰,下意識地想要變成特別溫柔怯弱、可以無緣無故就要求人保護的“他”?他真的瘋了?

“嗚嗚……嘰布……”顏染白的房間裏傳來娃娃可愛的笑聲,夙夙正自己和自己玩得很開心。江夙砂側過頭透過顏染白虎掩的房門的縫隙,看到了裏麵。

夙夙在床鋪正中間,床頭懸掛了一串紙折的風鈴,在窗口微風的吹送下輕輕搖晃,夙夙睜著圓圓黑黑的眼睛好奇地盯著,不停地伸手要去抓他永遠不可能抓到的折紙。

一股淡淡的奶香透過顏染白的房門而來,是夙夙身上的味道,嬰兒奶香總會讓人感覺到溫柔得不可思議。

對了……應該去醫院看一下宿時和他愛得要死的那個女人。江夙砂站起來輕輕推開房間的門,夙夙看見新來的會動的東西,笑得更加燦爛,手臂向他這邊揮舞,“咿晤……”

這串折紙是她昨天晚上做的吧?江夙砂望著嬰兒,嬰兒除了笑和哭之外什麼也不會。“嘰布……”夙夙嘴巴有些扁,江夙砂站在門口不理他。

要哭了?江夙砂的表情變得有些不安,過了一會兒,他輕輕地走過去,抱起對著他伸出手的夙夙,坐在床鋪上。

“風停了雲知道,愛走了心自然明了……你不在我預料,擾亂我平靜的步調……”房間裏響起溫柔低微的歌聲,江夙砂輕輕地唱著,沒有意識到此刻唱歌的人究竟是誰。是“他自己”,還是他下意識創造出來的

“他”?

身為江夙砂,是第一次給什麼東西作為“依靠”

吧?守護著什麼東西的心情很新鮮,他從來沒有守護過任何人。從小到大他都是被人保護的,即使被一個人拋棄了以後他也可以立刻找到另一個人來依靠,想要保護他的人猶如過江之鯽,哪怕拋棄他的人也猶如過江之鯽。

宿時……就是這樣恨他的;在宿時之前也有很多很多這樣的人……被他依靠的人到最後總是怨恨他,無論之前說過多少溫柔的語言,到最後他們總比別人更加怨恨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