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時差關係,紫柔還不方便跟美國總公司舉薦她的尼米茲先生聯絡,於是,她隻好跟著那位叫作馬力宏的司機,坐著拖吊車,一路回去台北。
到了台北,彼此留下聯絡電話,那個叫馬力宏的說要回去問他老板,看公司有沒有缺,就算沒缺,他也希望老板賣他一個人情,替紫柔安插一份工作。
她不想回家,要是讓她媽知道,自己的工作有可能會丟掉,到時,她一定會想盡辦法把房子賣掉,並且連車子也一並退掉,然後,再重新跟人家租房子,看房東臉色。
她不忍心看到這樣的情況發生,能擁有一棟屬於自己的房子,那是媽和弟弟多年來的夢想,她怎能這麼快就讓這夢想破滅,說什麼也不可以。
就算咬著牙,再苦也要撐下去。
她來到西門町附近,先隨便找了家便宜旅館住下。
現在她的每分錢都必須花在刀口上,不能浪費,到時美國工作落空,台灣一些同等性質的公司,又不可能給她這麼高的待遇時,她該怎麼辦?
以後,還得固定寄六萬塊回去給家裏,這些錢要怎麼生出來,她真的好煩惱喔……
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她不知不覺竟昏昏沉沉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間,她聽到有人用鑰匙開門的聲音。
門一開,竟然是個五十多歲,而且是她不認識的老頭子。
“嘻嘻,這個讚,長得不錯,媽媽桑這次終於給我留個好貨了!”
老頭子一臉下流相,笑起來還露出滿嘴可怕的爛牙。
“老……老先生,你要做什麼,你……你恐怕找錯房間了!”天啊,她是住到什麼旅館?
“還給我害羞耶,你不會跟我說,你今天第一次下海,所以錢要給得多一點吧?”
“錢?”紫柔突然恍然大悟。“你以為我在賣的啊?”
“還給我演起戲來了,好,你想玩遊戲,葛格我就陪你玩。”
真是不要臉的糟老頭,都一把年紀了,還說自己是葛格,聽了真是想吐,“你趕快給我滾出去,要不然……我對你不客氣了!”紫柔一臉無懼,像這種色胚,越是在他麵前裝軟弱,越會勾起他那變態的欲望。
“好啊,你要怎麼不客氣,拿皮帶抽我,還是拿蠟燭滴我?”
真是下流到了極點,她一氣之下,往他胯下一踢。“我蠟你媽個頭,去死吧,老色鬼!”
老頭子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桃”攻擊,痛得夾腿哇哇叫,紫柔趁機拉起行李箱,一手勾著櫻桃包,逃命似的逃到樓下。
“老板娘,你這是什麼黑店,你怎能讓怪老頭進到我房間,你……你……”看樓上有人追來,紫柔不願多說什麼,趕緊拉起行李箱,奪門而出。
等到紫柔跑出旅館大門,那老頭子才跑到櫃台處,他大聲對老板娘發脾氣,老板娘這才跟他賠罪說道:“歹勢啦,16號看成10號,這支鎖匙才對。”
“真衰!遇到瘋查某!”
他咒罵兩聲,還是趕緊拿了鑰匙上樓,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西門盯的一角,一名西裝革履,穿著極富品味的男子,手裏抓著一名身著粉紅小可愛、熱褲,露出股溝的女子,兩人就在電影街的徒步區內,你拉找扯,相當引人注目。
“去你的!叫你放開你聽見沒有,我說過我不回去就不回去,你耳朵被大便堵住了是不是?”女子哪管路人的眼光,對著抓住她的男人破口大罵。
男子毫不理會,照樣硬拖著她走。
“你要再不放開,我就要喊救命了,你放不放,你放不放啊你!”
女子用力掙紮。
她雙眼迷蒙,鼻子穿著鼻環,兩隻上臂還刺有刺青,一頭酒紅色短發,十隻手指全塗滿紫黑色指甲油,當她大聲說話時,還可隱約從她舌頭中央,看見一顆銀色的小珠子,光看外表,女子就像個不良少女。
反觀拉他的男子,卻是氣宇軒昂,鷹眼傲氣,籃球選手般的身材,外加一張韓國男星的五官,條件好得不得了。
“好,你不信我會喊救命是不是?我要喊了,我真的要喊了喔!”
這時,男子突然停下腳步,淩厲目光掃向她。“要喊是不是?好,我讓你喊,有本事你喊大聲點,最好把警察也一起喊出來!”穀縉雲正氣凜然的說道,毫不畏懼地看著眼前這位同父異母的妹妹穀海欣。
自從一年前,她發現自己並不是和家中的哥哥妹妹同個娘胎所生後,當晚便離家出走,從此音訊全無。
這一年來,穀縉雲請人四處探聽,最後才發現她一直都在西門町鬼混,今晚,他終於從一家搖頭吧裏,將人給逮了出來。
“嗑藥嗑成這副鬼樣子,你如果想直接讓警察送你去勒戒,你就大聲地喊,哥哥會讓你喊個痛快!”穀縉雲看著自甘墮落的妹妹,想好好痛罵她一頓,可是看她憔悴不堪,瘦得跟皮包骨一樣,心裏卻又百般不舍。
“哥哥?你哪是我哥哥啊!我媽和你媽又不是同一個人,你憑什麼說你是我哥哥?”
“同父異母,難道就不能當你哥哥?穀海欣,你聽好,穀家一直以來,從不把你當外人看待,你不要自己在那胡思亂想,全家人都很愛你的!”
“是嗎?是全家人嗎?別忘了在你家裏頭,還有一個古靈精怪,說話沒大沒小的小鬼,她說,難怪她老覺得怎麼全家人都長得那麼正點,隻有我長得一臉抱歉,原來不是同一個媽生的啊!”
“一個九歲小女生的話,你也那麼在意?”
“她有多壞你知道嗎?她說她要在小豬撲滿裏好好存錢,等存夠了,要拿那些零錢,帶我到整型醫院去好好整型,不過得存夠一百頭豬才能殺,因為……因為……我要整的地方太多,她得要省吃儉用好幾年,才能存得到那麼多錢……這個死小鬼,一天不損我她好像會死一樣!”
穀縉雲聽了,對這從小吵到大的兩個妹妹,有些哭笑不得。
“你們從小就吵到大,並非是因為知道我們有不同母親後,才開始吵的,她說的話也許毒了點,但小孩子的話,基本上是有口無心,你何須去計較那麼多?”他苦口婆心解釋。
穀海欣不以為然。“你錯了,別看她年紀輕輕,滿腦子都是一些可怕的念頭,這些年來,家裏三個越傭、四個菲傭,和六個印傭全被她給嚇跑,氣跑,這些都是事實,你沒看見嗎?”
“不過這些跟你離家出走沒有關係,她是她,你是你,手心手背都是肉,你是我妹妹,我是不可能讓你繼續流落在外而不顧的。”
“就算家裏沒有那個小惡魔,我也不會回去的,我現在過得很好,你不要強迫我回去,我不想回去就是不想回去!”穀海欣越嚷越大聲,一點也不在乎自己是在西門盯鬧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