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伴隨著穀縉雲沙啞且帶些磁性的噪音,傳進紫柔耳裏。
她原先以為他的琴彈得好是理所當然,可是……竟然連他的歌聲,也同樣動人心扉。
她看著他邊彈琴。視線邊朝她這邊看來。
她一直以為他是個嚴肅不解風情的人,怎知他還會有這樣柔情浪漫的一麵,歌聲陣陣敲進她的心,她感動萬分,淚盈於睫。
當一曲完畢,現場響起轟天掌聲,在場的客人聽得如癡如醉,就像是真正聽到安迪威廉斯的現場演唱。
縉雲走回座位,紳士般的儀態,讓女人想不愛上他都不行。
紫柔趕緊眨眨眼,好讓淚水不要真的流出來。
“真是討厭,還說自己表演得不好,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人家連感動的心理準備都沒有。”她還是忍不住擦了淚,擠了擠鼻子。
“我隻覺得我唱得還好……”他頓了一會,看著紫柔。“不要生氣了,我們和好了,好不好?”
他的手覆蓋在她的手背上,紫柔看他那樣子好想笑,都已經是大人了,還用小孩子的口氣,真是夠了!
“這次原諒你,下次……不,沒有下次了!”
“快把眼淚擦一擦吧,醜死了,眼線都糊掉了。”
“真……真的嗎?眼線都糊了……天啊,那一定很醜嘍,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紫柔趕緊從座位上站起來,火速衝到化妝間。
就在紫柔去化妝室的這個空檔,一名短發女子,仿佛帶著八分醉意,搖搖晃晃來到縉雲身邊。
“總監,你……你唱得很棒嘛!”
蔣靜醉意朦朧的走到他身邊,不到十秒,另一個女子也隨之跟上前來。
“蔣靜,拜托你,我不是要你別過來嗎?你怎麼就是沉不住氣。”女子顯然是她的朋友,正試著要阻止她的胡言亂語。
“走開,少煩我,我要跟我們總監說話,你給我閑到一邊去。”
“蔣靜,你喝太多了,我讓你朋友送你回去,你先好好休息,有什麼事,星期一上班再說。”縉雲冷靜地道。.
那名女子也上前來規勸,誰知道蔣靜完全不領情,還把她給一手揮開。
“你走開,我有話要跟我們總監說!”她的嘶吼聲,讓整家鋼琴酒吧完全靜了下來,就連老板也連忙跑來關。
穀縉雲對著老板直說沒事,還說給他十分鍾,他會把這一切全都搞定。
他點起一根煙,態度從容,輕鬆得像在聽爵士樂。
“坐著,有話慢慢說。”
蔣靜沒有照著做,麵對穀縉雲的不為所動,她稍稍控製情緒。
“蔣靜,我要你坐下跟我好好談。”
也許是基於天生就對穀縉雲的一種敬畏,蔣靜拉開座椅,乖乖坐下。
“說吧,你有什麼不滿?”
蔣靜紅著眼,情緒開始激動。
“總監,這一個月,項紫柔把我原本的工作,統統攬到她身上去,現在,一些廣告公司和表演團體,電話一打進來,都指明要找項紫柔,他們完全忘了我才是“音與舞”藝術中心的公關主任,我希望你把項紫柔調到別的部門,或者……幹脆請她離開。”蔣靜簡要地把話說完。
沒想到,他的反應出奇冷漠。
“一個月前,她什麼都不會,你要她離開;一個月後,她什麼都懂,你還是要她離開。蔣靜,我不明白,當她努力學習,表現出過人的適應力後,你在紅什麼眼?你心胸就這麼狹窄,容不下一個比你優秀的人?”縉雲分析出大概,一聽之下,就了解症結所在。
穀縉雲一針見血的話,一針刺進她的心坎裏。
是的,她是在眼紅,她是在害怕,害怕她的地位岌岌可危,當穀縉雲越來越不需要她的時候,她的末日,恐怕就要來臨,她怕被一腳踢開,她怕被項紫柔取代,她怕……她怕的事情太多了!
“這是弱肉強食的世界,你要不比別人努力,比別人多花心力,輸,那是早晚的事。”
“總監,我在你身邊那麼多年,青春歲月都耗……”
“住口,別在快要失勢的時候,跟我討這種可笑的人情,你若想抱怨,想訴苦,打給生命線,我沒興趣聽!”
說完,穀縉雲抬起頭,不知何時,紫柔已經站在蔣靜身後不遠處,從她的表情看來,顯然,兩人剛剛的對話,她應該都聽見了。
看到紫柔出現,蔣靜當然有自知之明,她曉得她現在沒有半點籌碼可以對著紫柔頤指氣使,眼下的情況對她相當不利,因為不會有人幫她,說得再多,隻會讓自己更加難看。
她起身,慢慢來到紫柔麵前,縉雲全身緊繃,深怕她一時情緒失控,會做出什麼傷害到紫柔的行為,“紫柔,到我這來。”
紫柔沒有回應,她還是站在原地,等著蔣靜到她麵前。
隻見蔣靜凝視著她,情緒平靜到有些詭異,須臾,她吐出一句話:“項紫柔,想坐我這個位置,沒有十足本事,你是坐不熱的。星期一,你就會知道,自己是不是這一塊料了。”
說完,她掉頭離去,甚至不再看穀縉雲一眼。
紫柔站在原地,她看著穀縉雲慢慢朝她走來,他的笑容,化解了凝重的氣氛。
“別理她,她就是這樣,過兩天就沒事的。”
紫柔聽得出這是安慰她的話,從蔣靜的眼中,她看得出,自己的存在,造成她極大壓力。
她該怎麼辦,她的努力,卻造成別人的壓力,她不想傷害蔣靜,她一點都不想啊!